覃力也不藏着掖着:“私盐。”
万筝:……你好歹直接说盐,别说私呢……
“这得有,七十?八十?一百艘?小覃公公,您这胃口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也不是我一个人吃。”覃力诚恳说,“不也有您一份么。”
“少拉我下水。”万筝摇头,“盐的事先放一边,回头和你细算,为什么打人?”
覃力耸了耸肩,一副“他们也算人”的表情。
“不说他们是朝廷的官吏,就算是平民老百姓,你也不能随意伤人。”
“你是觉得我太跋扈了?”
“你跋不跋扈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丢的是宫里的脸、是陛下的脸。让旁人都以为,咱们都是无法无天的。”
覃力伸出手,万筝也不搭他手,直接跳了下来,皱眉看了大周小周一眼、撇嘴说:“废物。”
真是丢他们西厂的脸。
这还得是她来了,她要是没来,人挂了、更加丢脸,还得给这俩收尸。
周二还不服气:“他们人多势众,这是以大欺小。”
万筝:“就知道嘴硬。”
“你们认识?”覃力恍然,“哦,这是你们西厂的人?”
小万不置可否,他挑眉说,“你这算是故意挑衅?”
“屎盆子也没你这种扣法吧。”
覃力放低了声音:“小万,你我还有汪直,咱们是当年从广西一块过来的,多少也有些同乡之谊,那些朝廷命官还讲究个同乡同科,咱们多少也比旁人亲近些吧。”
“少说这些废话。”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家各位其主,你何必这样和我过不去。”
“各为其主?”万筝的眼神锐利起来,“你是什么主,我又是什么主?咱俩竟不是一个主子?”
她轻飘淡写:“所有的船,都扣下来。”
“你——你说扣就扣?”
“怎么,你也要我拿圣旨给你?”
*
周误时给弟弟拔出箭,上了止血的药粉,简单包扎了一下。
“废物。”
小周可怜兮兮说:“小万大人,你已经说了我好几次了。”
就不能换个别的词儿么。
“怎么,还不服气,你不是废物是什么?”万筝冷哼,“今天要不是我正好来得巧,你俩都没命了。”
她一屁股坐在墩子上,随手抓起一旁的扒鸡,撕了一个腿吃起来。
小周看了看他哥,意思很明白了——我也想吃。
万筝给鸡屁股丢他脸上:“吃吃吃,就知道吃,废物。你现在不光是西厂的人,还和我们万家有关系,真是丢人现眼。”
周误时只好给弟弟赔罪:“小万大人,都是我们的错,只是您这次来德州是……”
“找东厂的麻烦。”
万筝冷笑,尚铭暗地里没少给他们使绊子,这一次更是挑衅至极。
哪怕他还像以前那样,运个三五十艘的,哪怕晚上静悄悄一点,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尚铭是不是傻的,陛下明显是对东厂不满,才会有西厂。而且是觉得东厂没得救了,才要新搞一个。”
在朱见深看来,朝中那些不安分的臣子固然头疼,这手上锈了的破刀东厂、那也碍眼的很。
小周插嘴:“所以说,我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歪打正着了?”
“闭嘴。”
“好吧。”
万筝又撕了半只鸡,喊上雪青走了,不过还给这兄弟俩留了一只。
“哥,我也想吃鸡,你给我撕一下。”
暂时,小周只有一条胳膊,吃鸡不影响,撕鸡有些不方便。
“吃鸡吃鸡,我看你是鸡。”
周误时翻了个白眼:“要腿还是翅膀?”
“都要。”
“不噎死你。”
周误时撕了个鸡腿堵在他嘴里,心中却忍不住想,这次的事怎么就这么巧?简直就像是排练好的。
西厂想要开刀东厂,东厂这就送上门来了。
不过,他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了。
人啊、稀里糊涂有口气活着就行,不必什么都明明白白的。废物命长,当个废物、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