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风将窗户刮开了,万筝伸手去关。
只见外头红檐白雪,院子里还有几株老梅,屋檐下的冰凌越结越长。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远处一条冰凌应声而落,碎了一地,吓了她一跳。
回头看,是汪直拿着弹弓挑眉看着她。
“有病!”
她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冰凌若是冷不丁掉下来,砸了人的脑袋可完蛋了。
可她若是开口让汪直去,这小子铁定不乐意。
她不屑:“运气罢了。”
“哼。”
汪直果然不忿,当即手起柱落,又打碎几个。
效果不错。
万小筝接着阴阳:“除非你能指哪儿打哪儿。”
“你说——”汪直拉直了弹弓,“我来。”
她伸手刚准备指,朱见深推门进来,抖了抖肩上的雪。
“谁打弹弓了?”
“殿下。”万筝跳下椅子,接过朱见深的大髦。
“事情怎么样了?”
汪直却问:“您胳膊没事吧。”
“无事。”朱见深说,“父皇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看来,这场大戏已经落幕了
“那您更应该留在那儿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我也累了,刚才假意失血过多,让他们抬回头的。”
万筝吹捧:“殿下您真是算无遗策,真正入戏。”
其实太子确实应该留在那,就算看看药效也好。
但他也确实累了。
他是太子,但父皇身边都是他自己的心腹,他在那里得做足了全套,不光是身体累,更多是心力憔悴。
只要回到这里,在贞姐身边,他才能够得到真正的放松。
“贞姐呢?”
“姐姐去小厨房了。”
给太子炖了补血的汤。
“你们两个腿断了?”他没好气说,“这么冷天、就让贞姐一个人去?”
“姐姐自己要去的。”
万筝撇嘴,“您光心疼姐姐,就不心疼心疼我们,我俩还小呢,可不能冻坏了。”
汪直难得和她一条心,附和说:“就是。”
朱见深:……
汪直乖巧地上去给太子捏肩,十足一个狗腿子。
朱见深松快了些,也长舒了口气。
“今日太医看过了,说父皇怕就这两天了。”
虽然这血药饱含孝心,感天动地,但也就只是感天动地而已,并不能多延长哪怕一天的寿命。
他转身问小筝,“你不是会看人天命么,父皇他……”
万筝笃定:“我觉得,太医们说的对。”
朱见深低头片刻,自己也红了眼。
到底是亲父子,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况且人还年轻,远远没到铁石心肠的时候。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父皇看我割血,多少也动了真情,命我明日在文华殿摄政。”
就冲这个,今日这血也放的值了。
说句难听的,现在就等着皇帝咽气了。
万小筝和汪直也都有荣与焉,他们这些鸡犬、就等着升天啦。
“往后几日最是要紧,你们俩不能如此懒散了。”
朱见深说,“汪直。”
“在。”
“牛玉和王纶那边,你好好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