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谈越顺,几人皆是一脸兴奋,仿佛那金灿灿的元宝近在眼前,若不是晚饭时间到了,兰知便要拉着大家伙一块去游说其他人了。
许斯年想起下午说的泥鳅豆腐汤,便系上围裙,从陶盆里捞出活蹦乱跳的泥鳅,将吐了泥沙的水倒干,再将泥鳅丢进去。
撒一把粗盐,泥鳅在粗盐粒间滚动,表面黏液打成白沫,他赶紧催满夏舀来一瓢滚水,往下一冲,再混冷水洗干净。
“下锅就要淋一圈米酒,再放上一点晒干的紫苏和山椒,去腥提鲜,做出来就不会腥气。”
灶台里松柴噼啪作响,许斯年将泥鳅热油下锅,金黄的姜片、腾起的酒香,还有些许晒干的香料,锅里的汤被炖成奶白色,咕噜冒泡,散发着勾人的鲜香,豆腐颤巍巍混在汤里。
一上桌,大家都舀着尝了鲜。泥鳅炖的酥烂脱骨,没有了那股子土腥气,倒是有一股绵长的鲜美,再搭配嫩滑的豆腐,点在舌尖,诱人下肚。
兰知赞道:“往年也做过泥鳅汤,家里人都不爱喝,这一样的东西,到你手里就金贵了,真是奇了怪了!”
满夏边吹汤边往嘴里送,抽出空来答:“你要是出去摆小食摊,肯定不少赚。”
许斯年笑笑,没接话,若是每日都要为几十上百人做饭,怕是不到半月,他便不想提锅铲了。所以,做小食摊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刘大山捧着碗,鲜汤下肚,咂摸着滋味,觉得倒是可以在田边留出几个鱼溜,下田顺手捞的小鱼小虾,泥鳅黄鳝,刚好可以养在里面。
这个念头一起,按都按不住。吃过晚饭,洗漱后换了身衣服,便扛着锄头出去了。选定位置,腰背弓起,一锄接着一锄,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两个尺寸见方的水坑就成了。
准老丈人这样勤,可就苦了准哥婿。刘大山出去挖鱼溜,许斯年哪好意思干站着?直接挽起袖子跟在后面,帮着整土平田埂。
到了刘大山起来巡田的时候,他也强撑着精神爬起来,夜风凉飕飕的,他脚下一个没留神,被田埂上的土块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钻去。
“慢点!”刘大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这才没让他一头扎进田里。
闹上这么一出,刘大山也不指望他能干多重的活了,一个劲地催他赶紧回去睡。可许斯年还想落个好颜面,自然不肯走,非要跟着一起,想着说不定大山叔就有什么需要自己搭把手的。
刘大山借着月光,瞅了瞅他那细胳膊细腿,皱着眉头,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索性草草结束了巡田,改到茅屋门口守水。
许斯年确实困了,沾了床板就睡。刘大山倒是松了口气,这家伙跟在身边碍手碍脚的,他还不好直说,也怕损了年轻人的脸面。
等人熟睡后,他该接着干啥就干啥,隔开守水队的时辰,一个时辰就要出去巡一回,天色渐亮,村里人多了起来,敢弄鬼的就少了。他打着哈欠,拎着一篓子在田里捉的黄鳝,往家走。
上午有满夏帮着盯着,他可以休息会儿。
兰知却兴奋得很,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胡乱扒了几口粥,交代完家里人干活,便带着包好的几把扇子急匆匆出门了。
他还没经手过那么大的买卖呢!
敲开刘大树家的门,那急切的样子,让来开门的周禾香看了,顿时心里一急,连忙拉他进屋,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兰知心情好极了,嘴角压都压不住:“大嫂,我这儿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
周禾香一愣,兰哥儿向来稳重,可不是说大话的人,这必然不是小事,她赶紧追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早来?”
“先瞧瞧我这两把扇子。”兰知将手中的包裹打开,两柄扇子并排摆在桌上,问道,“大嫂看可有什么区别?”
周禾香凑近细看,初时只觉得两把扇子没什么不一样。可拿起来一掂量,这还真有区别。左手那把虽然只是素娟布,那细看也有流光暗纹。右边那把却裹着细密的丝线,缠得紧密又匀实,瞧着也十分精巧。
“都好,都好!”她放下两柄扇子道,“这扇子不便宜吧?那晚我可瞧见了,美得跟画似的,好几个婆娘都看呆了。”
兰知翘着嘴角,拿起素扇:“大嫂,这把是大山在城里买的,要五钱银子。”
又指向那把丝线缠的:“这个!是自家做的!”
“啊!?”周禾香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圆了眼睛,指着那扇子道:“这扇子,是自己家做的?用蚕丝线绕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