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唳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与他而言十分熟悉的地方。
祈朝楼。
他沉默的站起身,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倒不久,然而往前,他推开门。
鹤焰花并非花叶同开的时候,一眼望去,树枝上只有赤红的花,并无一点绿叶,如同焚烧的火焰,显得天边都有些映得泛红。
“不是说今日花叶同开,怎还是这番?”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笑意与懒散。
游魂愣了一瞬。
那股声音,与他一模一样。
他又注意到了一点不对,左右看了看,一片荒芜,他低头,看见了自己虚幻的手。
这个幻境,竟叫他在闻唳神魂中独开了个空间。
神奇啊。
闻唳转过身,入目的,竟是楼长卿的面容,着实是意料之外。
对方一身深蓝衣袍,衣袂飘飘,眉梢与唇角毫不掩饰的笑,乍一看,当真是位风度翩翩的潇洒公子。
“你怎么在这?”闻唳问道,说不出是何心情。
但他一看就出来了,眼前的楼长卿,显然是假扮的。
游魂沉默起来,看着“楼长卿”,闭上眼,不知想什么。
“楼长卿”脸上看来明显愣住了:“不是你说今日花叶同开,请我共赏吗?”
闻唳不太懂着离魂珠镜中规则,便顺着说了下去,找补:“唔,我忘了。”
“你忘的,不止这吧。”
“楼长卿”出言打断他的话。
闻唳:“?”
游魂看着“楼长卿”,难得神色严肃,他皱起眉,突然冷笑一声。
“楼长卿”笑着朝闻唳走近,可脸上的笑越来越不对劲,透着隐约的不对。
闻唳警惕起来,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聚拢不了灵力。
这个幻境,居然禁了他的法力。
该死啊。
“楼长卿”突然顿步,死死盯着闻唳,却感觉有些瘆人,他缓缓开口,含着笑意:“你还记得我吗?”
闻唳神色自若,淡淡开口:“你不是楼长卿。”
“楼长卿”仰天大笑,目光阴鸷的盯着闻唳,声音低沉:“我确实不是他。”
“我,是你的执念,你的孽。”
闻唳皱起眉,后退几步。
离魂珠的考验,竟是执念吗?
废墟之上,一位黑衣人路过碎石残路。
“还真是世事如棋啊。”那人语气讥讽,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昔年鬼城最为神秘的仰春榭,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他长长叹息一声。
“对这里,熟悉吗?”他勾唇一笑。
面前的废墟之上出现一抹红,不知是合适出现的。
那人侧过身,与闻唳模样一模一样,就连眼神也是,不过眸子多了些死气,并无自我意识。
黑衣人语气含笑:“闻唳啊闻唳,没想到有一日,你亦受制于人。”
虽然只是残缺不全的一缕魂。
闻唳越看“楼长卿”,越觉得那张脸刺眼的紧。
“别用这张脸跟本君说话。”他忍着怒气,声音低沉,带着警告。
“楼长卿”脸上的笑更加强烈,甚至看着有些狰狞。
“你恨楼长卿。”他不怀好意的看着闻唳。
闻唳:“与你无关。”
“楼长卿”摇了摇头,说道:“你真的恨他吗?”
这句话,不知是何意思。
恨?
闻唳说不清,但他厌恶苍清光,和面前这位“楼长卿”的脸。
他后退一步,和“楼长卿”拉开距离。
“闻唳。”游魂难得直呼其名。
闻唳也没心思在意他的称呼,毕竟比起这个,“小朱雀”这个才是更胜一筹。
“做甚?”他问道。
游魂默了默,抿了抿唇,好像在做心里挣扎,良久,方才开口,声音有些发哑:“你恨……”
“你真的恨楼长卿吗?”
“楼长卿”的话打断了游魂,闻唳不知为何脚下如同生了根,眼睁睁看着“楼长卿”朝他走近。
你恨楼长卿吗?
你真的恨楼长卿吗?
如钟鼓喤喤,沉闷的重击落在心头,痛彻心扉,似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撕碎。
他站在原地,听到一阵耳鸣,阵阵发昏,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楼长卿”朝他越来越近,却怎么也动不了,做不了。
与此同时,周身场景轰然倒塌,鹤焰花如烈火一般褪去,身处荒芜,除了眼前的“楼长卿”,别无他物。
“闻唳!”
他听见游魂一声急切担忧的吼,但却更加难受。
这声音和楼长卿太像了,太像了。
而另一位“楼长卿”饶有兴趣走了一半,蓦然停下,看着疼得捂着头的闻唳,笑道:“大名鼎鼎的南宿神君,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幕吗?”
他不断挑衅道:“闻唳,重情之人,必有弱点,你,太懦弱了。”
“是吗?”
闻唳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即便眼前已经模糊到了看不清眼前之人,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后,突然一拳砸向“楼长卿”。
“楼长卿”并没有反应过来,被他的拳头砸成了一团黑雾,围绕在闻唳的身侧,不断传来刺耳的奸笑。
“闻唳,那日的火海,是否历历在目?”
“世人皆知朱雀天赋异禀,百毒不侵之体,可到头来,都逃不过孽。”
“为何不直视你的孽呢?”
闻唳捂着头,疼得踉跄几步,险些没站稳,他低着头,沉声吼了一声:“闭嘴!”
“我若不闭,你又能如何?你也看明白了,没有修为法力的你,一无是处。”黑雾还在不断挑衅。
游魂呆在闻唳体内,只能干着急。
他的声音跟楼长卿太过相似,再加上黑雾的声音,若是出声,必然会使其更加痛苦。
他着急的来回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他脚下一顿,面前出现一抹蓝光。
他愣了一下,疑惑问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