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唳沉下眸:“你也知晓,五百年前之事。”
微生书咳嗽两声,看着手里那一大摊血,苦笑不得,面对闻唳的话,他只说道:“那件事,除了你,怕是人尽皆知。”
“可是禁忌,我一介小妖,如何担得起因果,神君,你若真清楚,也该去该去的地方,去想起来,这是那个人,托我告诉你的第二句话。”
闻唳皱起眉,不解问道:“那个人是谁?”
该去的地方又是哪?
微生书摇了摇头,并未回答:“神君,我该走了。”
闻唳沉默的站起身,转身看见微生醒坐在地上,看着这边,他走过去。
“我哥…微生书,他怎么样了…?”微生醒见闻唳走近,连忙追问道。
闻唳并未回答,而是抬起手,挡在了微生醒眼前。
微生醒一愣,视线变得模糊,不知为何竟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微生书亦闭上了眼。
只是有一个,是再也睁不开了。
列列狂风卷过如烈火般的赤色衣角,墨发如丝绸般在空中漂浮。
闻唳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又迷茫错愕。
“情吗?”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又有些不同。
世人言吾情重深,奈何不解情何物。
他自嘲一笑。
微生颜再次被关进了天牢里,她看着未离开的苍清光,笑道:“东宿神君,你我也算得上老熟人了吧。”
“甚至,是旧友。”
苍清光正欲离开,闻言,停住了脚,他的目光冷漠如一滩寒潭,深不见底。
微生颜最是厌恶这眼神,嘲讽道:“同样是有个适合做炉鼎的弟弟,同样是残害同族,可惜帝君眼拙,看不出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苍清光勾了下唇,脸上难得露出不同的神色:“本君未杀你灭口,已是仁慈。”
微生颜:“神君就不怕我,昭告天下?”
苍清光无声一笑,听起来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个疯魔的低阶妖族,说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你觉得众人会信一个名满天下的东宿神君,还是相信一个残害同族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的……疯子。”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的顿了一下以及加重。
微生颜一愣,恶狠狠的看向他,说道:“你也是疯子,凭何审我?”
苍清光叹息一声:“可能因为,本君乃是四神君。”
他笑了笑,讽刺极了,嘲讽中带着挑衅,对于微生颜这几乎要疯了的人,他不打算过多理睬,转身打算离开。
“可你的神君之位,不也是偷来的?”微生颜的声音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响起来。
“你有本事,九一辈子藏好你的狐狸尾巴。”
苍清光脚下一顿,转过身去。
“微生颜,你还真是活腻了。”
敬仙殿内。
关雎鸠皱起眉:“微生颜死了?”
苍清光点了点头:“我本已将她关入牢中,待帝君发落,谁知,她竟不惜自杀。”
关雎鸠扶着额,叹了口气:“如此草草。”
坐在上首的太清帝君一言不发,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撑着头,缓缓睁开眼。
“南宿,汝归矣。”
关雎鸠和苍清光连忙朝殿门看去,只见闻唳站在那里。
面对太清帝君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抬步走进来。
“微生书死了,至于微生醒,吾已送回鲛族。”闻唳不紧不慢说道。
太清帝君点了点头:“汝办事,一向很好。”
他看向苍清光,说道:“下次,东宿还需亦如此,莫再出现此番情况,另还需注意,是否有人暗杀灭口。”
后面的一番话,似乎似有所指。
苍清光的眸中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但他佯装无样,朝帝君行礼,恭敬说道:“吾知晓。”
他忘了,太清帝君知前事判后事。
可这又如何?他就算一清二楚,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做不得一点。
闻唳抓住了太清帝君话中的重点:“下次?莫非有人于牢中自杀不成?”
太清帝君颔首,说道:“正是微生颜。”
闻唳觉得有些蹊跷:“待在天牢这么久,要自杀早就该自杀了。”
游魂插嘴道:“会不会笃定自己得不到微生醒的眼睛,一气之下悲愤而为?”
如果是这样,就更说不清了。
闻唳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她是个锲而不舍之人,这百年来,不止一次逃出天牢,有好几次都是本君出手拦回。”
“只是为了一双眼睛,她是真的穷追不舍。”
游魂皱起眉:“那看来,是被人所杀了。”
“你怀疑谁?”
闻唳冷笑一声:“这还需说吗?”
他的目光悄然落在了苍清光的身上。
“和微生颜最后接触,该是这位吧。”
微生醒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鲛族的屋里,他有些诧异,翻身下床,刚出房门便遇到了侍从。
侍从吓得魂都差点没了:“少主,您重伤未愈,怎么能擅自出来?”
于是,微生醒又被推回屋内,他躺在榻上,随口一问:“微生书呢?”
侍从倒水的动作一顿,他沉默的倒了一杯水,递给微生醒,方才说道:“微生族长…被白玉京捉了。”
微生醒抿了抿唇,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
微生书入魔屠城,此次,怕是回不来了。
啪嗒。
侍从急切的声音入耳,他却听得不太真切了。
“少主!少主你……你别哭啊。”
微生醒深吸了一口气,低低道:“我有些……舍不得了。”
侍从急里忙慌,为了平复少主的情绪,附和道:“舍不得舍不得。”
“少主,别去想了好吗?”
既然舍不得,就更该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