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北,神君列位。
珑霍古镇。
一间普通茶馆。
“诸位可知,那木风山深处有一座山洞,里面有一座冰棺。”
说书先生手持折扇,站在茶馆正中,神色夸张,绘声绘色的讲着。
“五百年前,也就是今日,祸乱青龙,就是被现在的那位东宿神君镇压于这冰棺之中。”
茶馆人不少,有些在听他讲,有些则是嗤之以鼻,听个乐。
毕竟这青龙祸乱之事当年轰动一时,自五百年来,耳熟能详,众说纷纭,不少话本上的故事都有所不同,不过唯一不变的就是…
这祸乱青龙啊,真就是恶事做尽,就连几岁小儿听到其名讳,即便说不出祸乱青龙做了什么,对其都是嗤之以鼻,鄙弃唾骂,可见这名声之臭。
“关那座冰棺什么事?”一个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孩好奇问道。
“好问题!”
说书先生赞道,一拍手,却又故意不往下说,吊着众人胃口,他慢悠悠的扫一遍茶馆众人,随后缓缓扇着折扇,悠哉悠哉,卖着关子。
“你快说啊!”那小孩着急了。
“啪!”
说书先生一把合起扇子。
“这青龙可谓是十恶不赦,残害同族,杀父弑母,青龙一脉都将他除了名,我听闻啊,当年这青龙伏诛,宁死不从,因此死时惨烈,整个身子也都被撕碎了!!拼都拼不起来,碎的跟稀泥一样!当年之事,害的如今的东宿神君身负重伤啊…”
说到这里,他面露惋惜,随后,又激动说道:“那冰棺里放的,就是他被撕碎的尸身肉碎!”
说罢,说书先生又展开扇子轻摇起来。
茶馆里响起一阵唏嘘声。
有人却冷笑一声,扬声:“这祸乱青龙杀夫弑母谁人不知,当年也是上任东宿神君,竟还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看啊,如今被镇压冰棺也是活该!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当!非要搞得自己魂飞魄散,恶名昭彰。”
“哎,当年还说龙族中青龙一脉最为重情,入魔弑父母,出了如此败面也真是龙族的百年不幸啊!”
“如今青龙绝后,确实惋惜啊!不过当年若无现在的那位东宿神君,我怕是无缘再见这珑霍古镇的繁华闹市了。”
“可不是,那祸乱青龙与现在那位东宿神君传说是亲兄弟,做出的事可谓是大相径庭啊。”
众人窃窃私语着,言语间不断的嘲讽贬低那祸乱青龙。
角落里,一位男子独坐桌前,他端起茶盏,所戴帷帽的轻纱被徐风吹起,飘飘摇摇。
露出的缝隙间,隐约窥见他精致的五官面容,却也算不上确切,周身气质非凡,仙气弥漫,绝非凡人。
他饮下最后一口茶,茶盏轻轻一放,一声细微声响,接着缓缓站起身,自袖中掏出碎银放在桌上,缓步离开,一身赤袍衣袂翻飞,若烈焰灼灼。
举手投足皆可感觉到此人的气质不凡,绝非俗人。
“你这么着急走干嘛,再听一会呗。”一道清朗的声音突兀响起,听着甚至有点吊儿郎当。
不过更怪哉的是,这并非来自男子,男子身侧更是没人,周身的人似乎也并未听到这道声音。
也真是奇了。
闻唳没停下脚下的步伐,袖里甚至握紧了拳头,微微一笑,瘆人的不行,语气里明显的咬牙切齿:“你有本事就从本君身体里滚出来。”
他故意慢条斯理,略带嘲讽:“留在那里。
“慢慢听。”
因他故意为之,在旁人眼里,他可是连嘴皮子都没动,只是挂着微微的笑,莫名的有些瘆人,不过除了刚刚出声的那玩意儿,可是谁也听不到。
毕竟如此自语,被旁人听去,还以为他有癫病。
“你这话说的,我没本事,滚不出来。”
闻唳憋着火,却又无可奈何。
他身为白玉京四象神君,南宿神君。
这来珑霍古镇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次数还算不上少,偏偏这次不知怎么,刚来身体里便无声无息多了个陌生灵魂,无论怎么也弄不出来。
就跟突然长出来的一样。
按他平时那脾气,若是这陌生游魂能被他揪出来,他非要用朱雀流火好好拷问一番才是。
可惜不能。
“你要去哪?”那个声音又问。
“和你有关吗?”闻唳下意识反问。
“怎么没关系,我现在只能跟着你!”声音有些急了,尾音听着就显得有些尖锐。
闻唳方才反应过来,冷冷淡淡:“……哦。”
一路上,闻唳默默运气,又试了好几次,却都未能成功将擅入的游魂移除,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游魂慢悠悠道:“行了,别白费劲了,我看着都觉得累,你们神仙的法力不要钱的吗?”
“呵。”闻唳冷笑一声,实话实说:“不要钱啊。”
游魂:“……”
是哦,嘴快了。
“你名唤何,来自何处?”
闻唳突然想起来,他一直苦于如何弄出游魂,并未想到游魂的来处,若是知晓或许可以说通一些。
半晌,那游魂方道:“不知道。”
“不知道?”闻唳皱起眉,有些想不通。
如果只是寻常孤魂野鬼,那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体里的?
没道理啊。
现在不知它之来处,更是棘手了。
“我只是一缕游魂,看到你的时候,便被一股无可反抗的力量牵引,无名无姓。”游魂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若,你唤我长轻吧?”
“长卿?”闻唳闻言挑眉,语气听着有些不满:“为何叫这个?”
“既为游魂,毫无一丝一毫的人间琐事侵扰,可不是浑身轻?”游魂回答道,语气含笑清朗,自认为特别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