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完美的猎物啊,毫无修为,身上却沾着最浓郁的灵力。天真愚蠢,不设提防,透过那层层叠叠的红衣,他几乎能望见她那美味的魂魄。
他从纱幔后出来,鬼气森森地站在她身后。
少女透过镜子望见了他,身躯一颤,很是震惊一般,她猛得回过头去,呼吸乱了几瞬,死死盯着他的脸。
魔修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故作温柔道:“怎么,见到我,不开心么?”
在房梁上的燕彻听见声响,从上面望下来,他的瞳孔在扫向魔修的那一刻狠狠地一震———那魔修竟生了一张他的脸!
或者说,他化形成了他的样子………
胥兰璀冷静了下来,多日来始终环绕在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
为什么那些女子被吸干魂魄,窒息而亡时没有呼救;除了嫁衣上被种下的霞帔,还有一个原因,这魔修会幻化成熟人模样,引得她们放松警惕。
魔修向前动了动,乌压压的黑气顷刻间压了上来,他轻笑着拂了拂面前少女柔美的脸,高兴道:“真漂亮。”
胥兰璀恶心地移开眼睛,恨不得拿除霜砍了他的头当马球打。
少女嘴唇轻颤,似乎有些害怕。魔修歪了歪头:“你不喜欢我么?你害怕我,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上前几步,用冰凉凉的手指抚摸她的脸,神情疯狂。
梁上的燕彻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立刻就要翻身下来,怎料胥兰璀在暗中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要轻举妄动。
燕彻紧紧握着弃尘,连呼吸都乱了,胥兰璀望着他的神情越发沉重,燕彻没有了办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的寒意冷得足以冻死人,他将利刃从剑鞘从抽出,静待时机。
那魔修见胥兰璀没了动作,心中一喜,手指迫不及待地覆在种了血咒的嫁衣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冷的剑气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刹那间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魔修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与他这张面皮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年正言笑晏晏地望着他,眼神阴戾得能滴出血,锋利的利刃就要刺破他的喉管。
胥兰璀心中一急,斥责到:“庭兰,你糊涂!快回去!”
她眼疾手快地从锦被里抽出除霜,挽了个银光闪动的剑花,凛凛的剑气向前一扫,厢房的几扇木门齐齐应声倒地。
缠斗间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将整个院子都震了几震。
她身上的嫁衣殷红如血,乌发似墨一般浓重,鬓边的流苏掩鬓泠泠做响,在浓浓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诡魅。
她的剑气凌然冷冽,冰霜一般令人生寒,灵力迅速刺破了夜幕,整个院子都冷凝了下来。
鲜红色罗裙随着她的动作猎猎作响,不过几刹,便将毫无防备的魔修狠狠地打在地上。
魔修化作了原型,眼神忽地扫过她的佩剑,只短短意外了一瞬,不恼不怒,笑得猖獗:“除霜雪,春回顾,难怪了,难怪了!少主大名,久仰久仰!”
胥兰璀心中一紧,死死地看向魔修,魔修静静望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阴狠的魔气沿着她的脊椎,在她的五脏六腑之间游走流窜,横冲直撞,撞得她浑身发颤,密密麻麻的巨痛瞬间袭来————是魔修下的血咒起效了。
她双腿一软,眼皮发黑,就要跪下来,她勉强借着除霜撑起身子,高喊道:“宁陵山弟子,布阵!”
玲珑,姜彦,秦桃蹊,太史湘茗等在各处隐匿的弟子纵身一跃,身姿敏捷地落到了屋檐上,整齐划一地捏起符咒,手掌朝着院中奋力一推————
金光璀璨的罗盘从天而降,其中篆刻的铭文波光涌动,浮光跃金。
巨大的法阵将整片夜色都点亮了,晕染成一种将暗不暗的青灰色。
胥兰璀身上隐隐作痛,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之际,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腰身。
眼前一片漆黑,她喉咙一甜,咳出大口鲜血。她急促地喘着气,微微侧过头,只见燕彻利刃出鞘,艰难地以剑横挡在了她身前,强行拦住了魔修汹涌的掌风。
宽大的披风被阵阵狂风吹得四处飘摇,整个天地似乎都被这片墨色半遮半掩地盖住了。
“师姐。”燕彻声音温柔得吓人,他将她身上的大袖一把扯走,把她扶着半按在怀中:“你别动,陆师兄和兰将师兄正和他打着呢。”
少年修长的手臂紧紧环着她,胥兰璀费力地睁开眼皮,咬牙道:“扶我起来,我还没死呢!”
燕彻暗自咬牙,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地将她从地上扶坐了起来。他的手臂却依旧环着她,始终不肯松开。
胥兰璀使了力气,狠狠地挣扎了一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桎梏,干脆就不挣扎了,心安理得的半倚在他身上。
她使出一个清心咒,将体内来势汹汹的魔气强行逼出,又是一阵气血沸腾,她双腿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口中猛地咳出一大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