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泄了气,试探道:“那,那袋流星飞火丸?”周围人都低声议论了起来,流星飞火丸可比前两样贵重多了,熟练的器修报废多颗才有一颗可用,一般五颗一袋,一颗就是他们大半年的月例。
遇上劲敌扔上一颗,方圆数里的敌人都能被炸得屁滚尿流,不对,连屁滚尿流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黑炭了。
姜彦心中忐忑不安,暗怪自己狮子大开口,把燕彻都吓傻了,怎料燕彻却答应得十分干脆:“可以。”姜彦心中大喜过望,当场痛快道:“打就打。”
两人打得大开大合,周围人退了又退,越到后面,燕彻就越如鱼得水,身姿轻越,脑后发带飘摇,如同仙人一般,不染纤尘。只是这仙人眉目间隐隐带着戾气,更像是仙中恶鬼,下手毫不客气。
终于,仙中恶鬼将姜彦一剑撩倒在地,剑风一扫,修长的剑尖直直横在他颈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剑身通体闪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得罪了。”燕彻忽然笑了笑,刹那间好似满室生香,花团锦簇。他将倒地不起的姜彦扶起来,眉目疏朗:“师姐说了,若我再不努力,连你也比不过了。”
杀人诛心!姜彦屁股火辣辣地痛,脖子和心口也火辣辣的痛,他捂着胸,就差重新倒在地上控诉他不留情面,心狠手辣,辣手催花,不,辣手催姜!
燕彻还剑入鞘,再不管身后的嘈杂。
傍晚,入了夜的留春峰万籁俱寂,只有风拂过竹林时潮水般的沙沙声,燕彻的院子住得偏,虽比不了住在山顶的胥兰璀更冷,可北风一吹,隐隐有些刺骨。
师姐肯定更冷。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他一时失神,没去应门,就见一道纤瘦的人影将门踹开,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胥兰璀穿着杏粉海棠纹大袖做外裳,淡蓝色长裙,晚来风急,便在外面披着杏色的毛领斗篷。她气得呼吸不顺,面上染着怒气腾腾的薄红,愤愤地将手中的除霜一松,“啪”地丢在桌上。
“你打了姜彦是不是?你就这么狠的心!”要毒死她还不够,还要拉上姜彦!其心实在可诛!
燕彻愣住了,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她生气了,因为他动手打了姜彦。燕色神色凝重,紧紧攥着手指:“都是我不好,下手不知轻重,师姐,你别生气了。”
她似乎没有消气,眼眶通红,眼底水雾缭绕,过了半晌,她悄无声息地落下几颗眼泪:“是我太天真了。你修不了剑道,更修不了苍生道,无情道,以你目中无人,心狠手辣的性子,堕魔之日指日可待。”
胥兰璀话说得狠心,可她的神情不像生气,更像伤心,失望。
她的身体还未好全,晚间的寒风一吹,便头晕目眩,身体不自觉地轻轻发抖,她只能扶住石桌,紧紧握住手中的除霜。燕彻双唇轻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缓缓走上前去,扶住了她。
她似乎腿软得站都站不往,东歪西倒,被他一扶,就虚弱无力地摔进了他怀里,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热气穿透薄薄的布料,烫得他心惊。都晕成这样了,偏偏嘴还十分地硬,她缓缓吐出一字:“滚。”
离得近了些,他才发现她脸红得不正常。哪里是气的,分明是发热,他有些担忧,将手掌轻轻覆了上去。掌下的皮肤灼热,几乎要烫伤他的手指。心中那股不知名的苦涩又涌了上来,她那么恨他,那么厌恶他,他和姜彦打了一架,她就不顾病体,气得半夜前来。
她早上和别人打了又打,劳心伤神,当时是看不出什么,可晚上又吹风又动怒,不病才怪呢。
燕彻伸手揽住她的肩:“师姐,你发热了,你先在我院里休息,等天破晓了,我再送你回去。”似乎是怕她误解,他又补了一句:“我今晚睡在书房。”胥兰璀有气无力,嘴上却不饶人:“谁乐意进你那小破屋,又偏,又窄。”
燕彻莫名被刺了一下,沉默片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师姐就先将就一晚。”他轻轻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胥兰璀再心不甘情不愿,却无奈身体虚弱,不得不任他抱着,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上辈子。燕彻总爱强行将她揽进怀里,小狗似的埋首在她颈间,用手指绕着她的长发。
她心口有些难受,稍微挣扎了起来,却被人抱得更紧了,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她:“外面冷,别动了。”他才不过十五六岁,虽然身量高挑,却是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清瘦。胸膛不甚宽广,她却莫名地觉得心安。
燕彻将淡绿的床帘掀起,动作极轻地解下她的斗篷,脱掉她的绣鞋,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她几乎一沾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