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会的不成文规定,凡上台,死伤自担。
这次武会不比那些娱乐式比赛,来的个个都是练家子。十五六代的前辈,十七八代的武林大拿。一旦打起来,拳腿掌爪,可谓招招致命。
刁鸿就算是使上逍遥拳,也不一定能胜,更别提阳秦这样毫无武术基础的普通人。况且,阳秦还看不见,连躲都吃力。
“哎,阳秦想去你就让他去啊。”谢角才说道,他以为阳秦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参加。
可他想错了,阳秦是认真的。
拳不会打没关系,他就学,让刁鸿教。
刁鸿自然不肯,没关系,他可以向刁问跟赵浓飞学,再不济,还可以请教小师弟们。
小师弟们都很喜欢阳秦,争着抢着要做他的师傅。刁鸿一个扫腿,将人都掠倒了,让他们边儿待着去。
阳秦还站在练拳桩前,他去拉刁鸿的手:“你教我。”
刁鸿皱着眉,他不知道阳秦究竟想做什么。好好的就打起拳来,平白惹一身伤。
阳秦自有决断,可他暂时还不能告诉刁鸿。
刁鸿不愿意教,但不教不行。一旦报了名就定要上台,上了台也必然要打出三招来。
阳秦既不会打拳霹掌,那么就要躲,躲过三招,也就行了。
刁鸿想了想,走到阳秦面前:“我出拳,你听着。”
阳秦点头,他还没准备好,忽觉耳边一阵强风,砰砰两声,刁鸿的拳头已经砸在桩子上,又凶又猛。
“这是游身八卦拳的第一招,速度很快,直冲面门。”
阳秦说:“我听见了,但是来不及躲开。”
刁鸿当然知道阳秦的本事,耳朵灵敏,但反应不够快。等拳到了,他还愣在那里。拳花一落,他的骨头都能四分五裂。
“你往后退。”刁鸿绕到阳秦身后,松松环他的腰,教他后退的步伐,“一走,二迈,三连,不要停,站不稳摔了就摔了,千万不要停。”
阳秦往后退,背靠刁鸿的胸膛。刁鸿搂着他,突然不动了。
“怎么了?”阳秦有些纳闷,“我步子错了?”
他扭头,去看刁鸿。
昏暗的拳室只亮着一盏小灯,阳秦愈发看不清。刁鸿不说话,忽地吻他的嘴唇。
“你干嘛?”阳秦因为觉得痒便忍不住笑,抿了抿湿漉漉的嘴唇,又轻声骂道,“别胡闹。”
刁鸿紧箍住阳秦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仔细凝视他。
越看越觉得好看,嘴唇又贴上去,亲阳秦的脖子。
热的气流拂在皮肤上,痒酥酥,阳秦想躲开,脚下却站不稳,彻底栽进刁鸿怀里。
阳秦让刁鸿吻得气息不稳,他渐渐发软,身体下滑,只能用手攥紧刁鸿的武术服。他给他定做的那件,胸口的刺绣是一个阳字。
两人吻得兴致正浓,连拳也忘了打,防身的招式也没教半招。
突然,门轰一声开了。白花花的光涌进来,闪得刁鸿眼乱。他抬手,把阳秦护进怀里,而后听见小蚂蚱的声音:“他们在这里,飞鸿哥跟他老婆亲嘴儿呢!”
刁鸿那张薄脸皮简直红了个透,他急忙抱着阳秦下练武台,扭身就跑。
小蚱蜢跟他的小师弟们在后头追,闹哄哄。
拳到底没练成,一天就又这么过去了。
阳秦知道刁鸿是磨洋工,他也随他去。等上台的那天,他自然要逼他出手。
刁鸿不能不打拳,他打了十几年,不能毁在这三十六招逍遥游里。
阳秦牵着刁鸿的手往前走,他们正要上车,小蚱蜢又窜出来。
他个头小,高高仰起头看阳秦,发出赞叹:“飞鸿哥的老婆,你可真好看。”
而后他又转向刁鸿,问他:“你能不能把老婆让给我?”
刁鸿玩笑着骂他:“滚蛋,你想都别想!”
小蚱蜢却不生气,得意地一笑,挺起胸脯说道:“我姐明天带我去相亲,我也讨老婆。”
他说完话就乐颠颠地跑远了,边跑边怪叫高歌。
刁鸿想起来:“小蚱蜢一家刚来的时候蛟江还是个旧城,八二年搞开发才慢慢多了很多高楼大厦。现在,都变成港口了。”他看着小蚱蜢,小蚱蜢正沿着江滩跑,水悠悠地流,他跑得比水还快。
“小蚱蜢都十八了,他就是傻点,其他的也不差。”
阳秦问他:“小蚱蜢从一生下来就这样吗?”
“是啊。”
“也挺好,没烦恼。”阳秦说,他扶着刁鸿的胳膊上摩托车。
“你现在有什么烦恼?”刁鸿认真地问。
阳秦抬头,一双失神的眼睛看着刁鸿,说道:“你!”
“什么?”刁鸿没明白。
阳秦说:“你就是我的烦恼。”
“什么意思?”刁鸿更疑惑了,“我怎么成你的烦恼了?”
阳秦坐上摩托,搂住刁鸿的腰。刁鸿回头看他,怯得结巴:“你告诉我,我我是是不是惹你烦了?”
阳秦有好半天不作声,而后笑了。他吻刁鸿的脸跟鬓角,说道:“你怎么那么傻。”
刁鸿听见他说:“我喜欢你,所以你就成了我最大的烦恼。”
“但是,你不是我的烦恼。”刁鸿说,他的声音变轻了,压低下去,带着很大的羞赧,“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看见你我就高兴,有你我反而没烦恼了。”
阳秦又吻了刁鸿一下,刁鸿看见他的长睫毛扇动,像眼前落了一双恰蝶,他忍不住问他:“晚晚上,你要不要?”
“我不要。”阳秦凑上去一点,要吻不吻的样子,他说,“我想要你。”
“也也也行。”刁鸿红着脸亲阳秦,柔软的嘴唇像要融化。
凉风从江上吹来,他却一点不觉得冷,只是快乐,没有一点烦恼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