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事儿挺多，才到楼梯口就听见走廊里闹哄哄的，学生来来往往的不是忙着搬书就是忙着挪桌椅，本就狭窄的过道，现在更是乌泱泱一片。

两人把杨子规架到座位后也要忙着搬书，杨子规头刚沾着桌子就睡死过去了。石晓阳和他坐的近，本来打算搬完自己的就去帮忙，结果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乔聿跟耍杂技一样，一个人抱了两摞书。

石晓阳看得眼皮直跳，赶紧过去帮忙。

“你可以分两次啊。”

乔聿喘了口气，“里面都挤成菜市场了。”

石晓阳知道他，总之能一次搞定的，绝不留待第二次。

要赶在早自习前弄完所有事宜，每个人都没什么空闲的时间，唯独杨子规在这嘈杂混乱的环境里，蒙头睡得醉生梦死。

早读的铃声一响，乔聿一脚踹在杨子规的椅子上，睡梦中的人受惊抖了两下，抬头刚要发火，就看见班主任踩着最后一声铃走进教室。

怒火瞬间偃旗息鼓，杨子规悄摸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乔聿看着他头顶立起来的那撮呆毛，捂着嘴笑得桌子都跟着晃。

新学期开学，班主任的讲话依旧是那老三样，收心、学习、时间紧迫。眼神在教室里环顾一圈，又交代了一些新学期注意事项，才让他们开始早读。

大课间的时候班主任来通知班长带几个同学去领新学期的教材，又安排人把教室里外打扫一遍。

一般力气活这种差事，总落不到奇尚语头上，尽管毛遂自荐好几次，但班长每次都用一种怜惜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此奇尚语深感愤怒，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气不过想找班长掰扯，然后被同桌劝住了。他同桌原话是：班长那是能人善用，你就别瞎起劲了。

奇尚语当时天都塌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被他们说得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一样。

然而面对他的一番辩驳，同桌只是不屑的捏捏他胳膊，说：等你哪天把肌肉练起来就再说吧。

奇尚语嘴上说同桌有偏见，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嚷着说要去，因为到今天为止，他的肌肉也没练出来。

这事儿他后来仔细琢磨过，觉得根本就不可能，每天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哪有功夫练什么肌肉，多练两道题不香吗？

石晓阳和乔聿也加入了搬书的队伍，一帮人浩浩荡荡回来的时候，奇尚语正趴桌上发呆。乔聿那一身牛劲就该这么用，可记忆里石晓阳好像很少参与这种事。

搬来的书都放在讲台上，还没等班长发话，乔聿就主动认领发书的差事，石晓阳和他是同桌，自然也被拉住帮忙。

奇尚语在座位上远远的看着两人，突然觉得和石晓阳的距离远了，明明早上他们还一起上学，可从走进这间教室开始，他们就不再那么亲近了。隔着好几组的距离，就算有心去看，也只能看到对方被挡住的身影。

课间休息又那么短暂，往往还没等他起身去找人铃声就响了。

以前有觉得这么远过吗？

奇尚语面无表情的看着讲台上的石晓阳，他好像比起以前更爱笑了，和同学的相处也没那么冷淡了。

是该开心吗？为石晓阳终于变得不那么高冷而开心？

心里瞎琢磨，到奇尚语他们这组领的时候，他恹恹的，也不想动，让同桌帮他代领。

把书递给他同桌的时候，石晓阳往奇尚语的方向看了一眼。奇尚语坐在靠墙的位置，面朝里趴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心里在意这事儿，一上午奇尚语的关注点都在石晓阳身上，看他上课提醒打瞌睡的乔聿，看他下课和乔聿聊天，看他和其他同学说话。

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分析对方每个表情，和乔聿聊天时最开心，会嬉笑打闹，那都是和自己在一起时没有的。

越想精神越萎靡，奇尚语在心里告诉自己，石晓阳和乔聿认识最久，从高一就是同桌，关系更好很正常。

可如果从高一就认识石晓阳的人是他呢？那现在坐在对方身边的人会是自己吗？

心里憋着口气不上不下的，奇尚语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

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奇尚语一到课间就趴着，要么就埋头刷题，话也不和同桌说了，整个人从柔软蓬松的白毛球变成了蔫哒哒的灰毛球。

同桌中途给他递了好几次零食，他一口没吃，全搁在书堆旁边。

眼看零食都不起作用了，同桌捋了捋他的刘海，忧心忡忡的问：“这是咋了？”

奇尚语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没事。”

直到晚自习放学奇尚语心里都不得劲，但稍稍想开了一点，石晓阳不止他一个朋友，他也不是只跟石晓阳玩，不能要求别人跟他天下第一好。

四人依旧是两两组合，一前一后。

杨子规断断续续补了一天的觉，现在格外精神，和乔聿不知道聊啥，笑声吓人。

往常奇尚语都是主动挑起话题的一方，今天走了很久都没听见声。

石晓阳能感受到他的蔫巴，但不知道为什么，路过街边小卖部的时候，他跑过去买了块巧克力塞到奇尚语手里。

奇尚语抬头看他，抿着嘴没说话。

“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巧克力会开心一点。”

石晓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奇尚语声音闷闷的：“我没有不开心。”

石晓阳：“那也给你吃。”

奇尚语对他总是没辙，把巧克力揣兜里握着。

“又是糖又是巧克力，明天还打算送什么？”

石晓阳没想过这茬，还真被他问住了，奇尚语看他一眼，轻笑了下。

“我说什么你都信。”

石晓阳没反驳，因为只要是奇尚语说的，他都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