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走了会。”

“一个人？”

奇尚语朝他身后到处看。

“嗯，一个人。”

他一直避开和奇尚语的眼神，什么多的话也没说。奇尚语慢慢收起了笑，眉头也不悦的皱起来，他问石晓阳。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石晓阳还是回答没有。

如果没有，那奇尚语想不出原因，平时再开朗，这种时候也会难过。他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那你是对我有意见吗？觉得和我玩烦了？”情绪起了个头，就刹不住了，他继续说：“所以你是想就这样和我疏远，不想和我继续做朋友了？那总得给我个原因吧？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他情绪太激动，声音里夹着一丝哽咽，心里难受得要命。

站在这里等石晓阳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想，石晓阳性格内敛，两人光是熟悉起来，就花了太多时间，现在遇到问题，更应该好好解决。

石晓阳没想到他情绪这么激烈，自己也完全没有奇尚语话里说的这些意思。

奇尚语不再是之前那样耍耍小性子，是真的生气，脑海浮现这个想法的瞬间，石晓阳立马慌了。

他手足无措，看奇尚语要走，赶紧伸手拉住。

奇尚语也不看他，头偏向另一边。

又把手里揪着的衣服攥得更紧，石晓阳想到什么就说。

“我没生气，更没生你的气，真的。我不会烦你，也没想和你疏远，我只是……”

话卡在这儿停了，奇尚语就这么被他拉住，两人在黑暗里静静站着。时间过去好几分钟，石晓阳又重新开口。

“上次从你家离开不是生气，是我自己不适应。”

奇尚语头稍稍扭回来一点，听他说：“我没和父母一起生活过，除了爷爷奶奶没什么亲人，也不讨人喜欢。”

“上次在你家，我不适应那种场合，是我自己的问题，没告诉你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我很奇怪，或许是内心阴暗，所以看到你和父母幸福的样子才会觉得难以忍受。”

他几乎是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剖开来摆在奇尚语面前。

奇尚语想到那天自己问石晓阳的问题，人在感觉到幸福和温暖的时候为什么会想哭，石晓阳当时说，因为一切来之不易。

石晓阳没有经历过，所以那些很稀松平常的事也变得残忍。

奇尚语眼眶又热了，努努嘴，他说：“不奇怪，每个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大家经历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如果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谁也承受不住。”

石晓阳放开奇尚语，垂头丧气的，像被淋湿的小狗。

心里的疙瘩没了，奇尚语又肉眼可见的支楞起来，“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逛？没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石晓阳才说：“初中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奶奶过年都在大伯二伯家。”

很简单的两句话，奇尚语却消化了大半天，恍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过年就一个人？”

“嗯。”

奇尚语想安慰几句，却越想越心疼。

他抿抿嘴，拉过石晓阳的手把零食接过去。

“那天走的时候都忘记拿了，你买去的那些我全都吃完了，这些你也要吃完。”

挺沉一袋，石晓阳猜奇尚语后来八成又塞了一些进去。

夜里风吹的又大又急，奇尚语吸溜两下鼻子，看石晓阳一眼又微微低下头。

“我呢，当你是很好的朋友，很珍惜这份感情，我知道我不能替你分担所有的压力和负面情绪，但还是希望你能多相信我一点。有些事只要你想说，我都会听。”

说到这，他抬头认真的看着石晓阳，路灯微弱的光线根本看不清双方的表情，也没有月光。

可石晓阳就是感受到了那双眼睛在专注看着自己。

他“嗯”了声，奇尚语又说：“也不要变回以前冷漠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浑身带刺，靠近不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气音，奇尚语说完觉得难为情，头又低下去了。

这番话让石晓阳觉得，奇尚语像拿着一把小锤，在轻轻敲着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做着保证，说：“好。”

两人都快在路边站成小冰人了，现在问题解决，奇尚语催石晓阳赶紧回家。

石晓阳点头，等奇尚语先走，自己才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噔噔噔的。

石晓阳回头，看见奇尚语从巷口跑过来，他站在路灯下，脸上笑容灿烂。

“我觉得新年快乐当面说比较好。”他看石晓阳还在愣神，噗呲笑了一声。“石晓阳，新年快乐。”

石晓阳被那双眼睛看着，心里暖乎乎的，他也回了一句。

“奇尚语，新年快乐。”

奇尚语应了，他走到石晓阳面前，两人离得很近，“新年应该送礼物的，可我什么也没准备。”

说完胳膊一抬，给了石晓阳一个温暖的拥抱。那是很短暂的瞬间，快到石晓阳还没反应过来，奇尚语就已经抽身离开。

退开几步的距离，奇尚语朝他摆摆手，“回吧，这下真走了。”

石晓阳人都呆了，心脏剧烈跳动着，奇尚语人都走远了，他还傻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