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他如果知道韩师回来了,明天不去“请安”,岂不是显得学习态度不积极。
好好送走如墨,叶昭也不敢松懈,抓紧翻看起年前的几本书。
*
信丰县县学。
“你这弟子不光有天分,还挺勤勉,难怪你见材心喜。”
信丰县知县周鸿听闻如墨的汇报,抚摸着黑棋子笑道: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护得那么紧,还怕我给你抢了不成。”
好友的调侃韩驰不以为意,嗤笑道:“我收的弟子当然不一般。”
他可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周鸿眼见棋盘上的后路被好友堵上,只能另寻出路。
“可惜我沾不上光了。”
周鸿叹道,辖区内出了科举有成的神童,对他的政绩也大有增色,可惜叶昭还年幼,他最多在信丰县留三年,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他的文治有功。
他家朝中有人,不会一直在知县的位置蹉跎。
韩驰随意落下白子,“年后县学的成绩应该不错。”
周鸿又浮现了笑意,“托你的福。”
韩驰的教学成果不至于这么快,但他也着实吸了一部分府学的好苗子回县学。
只要回来,不管时间多久,功劳都要算在县学上,自然也是周鸿的政绩。
不过等到明年,县学成绩会更好。
先前县学的学子和训导嘱托们都是走人脉,没什么真才实学。
老师和学生都不给力,也不怪信丰县的科举成绩如此差。
韩驰做了教谕后,大力整顿,先清退了一批尸位素餐的训导和嘱托,用考试聘请了新夫子,又提高了贫寒学子的补助,县学学风大改,周鸿对好友很有信心。
周鸿正是高兴得时候,轮到他落子了。
然而再看棋盘,他的黑子已经回天无力了。
“至于这么步步紧逼。”
周鸿扔下棋子,幽怨道:“族里有人惹你生气,也别对我撒气。”
韩驰兴致缺缺地抬眼:“少试探我。”
周鸿讪讪住嘴,“习惯了。”
“要见我徒弟,明天来吧,正好也认认人。”
周家是勋贵,家庭复杂,韩驰也不怪周鸿疑心重。试探也好,习惯也罢,他总不是大嘴巴。
*
初六一早,叶昭收拾好书箱跟他爹去了县上。
老赵氏自是心疼的不得了,目送小儿子和小孙子离开,对着往日眼红的两个儿媳妇道:
“都觉得昭哥儿占便宜,不看他小小一人多辛苦,还不是为了我们整个叶家。”
叶满仓抽着烟斗,朝二儿子叶国平道:
“虎哥儿的夫子定了就早点送去,别等着了。”
没看见昭哥儿这天赋这老师还这么勤勉。
“天还冷,路上也太遭罪了。”
小赵氏嘟嘟囔囔,舍不得儿子受罪,还想着春暖花开不冷不热再去。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叶满仓绷着一张脸,“孩子不懂,你们做爹娘的也不懂?”
叶国平对唯一的儿子也是宠溺,但还是儿子的前途占了上风,咬牙道:
“我这明天就去买六礼。”
叶昭自是不知自己让虎哥儿提前开始了蒙学生涯,他正被韩师和周知县两人轮番提问,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就如同老师喜欢用开学考让学生收心,韩师也喜欢用提问看弟子假期的学习情况。
两人轮番问过五六轮,叶昭终于顶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提问背诵了,而是类似于策论。
要他就《史记》秦本纪的内容论述秦朝的施政方略,就暴秦二世而亡,论述汉朝传承数百年的理政经验,并对当朝的启示。
叶昭对前者能写一篇论文出来,但是他怕犯忌讳啊。
本朝虽然没有文字狱,但涉及封建王朝的治理经验,叶昭不知道边界在哪,只能简单说“仁政”之类的套话。
而当朝的历史他是真不知道!
他学的历史上又没有。
周鸿脸上也落了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