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烂人一个。

花蓉还在继续往前走，曲有晴缓缓蹲在原地，把头埋进膝盖里，手指有意无意拨弄着垂落在后颈的头发。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抚在了她的头顶。

虽然没有确切的感触，但通过轻微的风动她感受到了。

“你怎么了？”一道传音入密，是越子衿的声音。

曲有晴诧异地抬头，对上了她直直打量的视线，“你醒了？”

“嗯。我们灵魂相连，多少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你的伤心把我叫醒了。”越子衿说，“转过头看到你像个蘑菇一样长在这，就叫花蓉推我过来看看这边的风景。”

“痛不痛啊？”曲有晴哑着嗓子问。

“挺痛的。”越子衿如实说，“但经过治疗好多了，就是有点累。”

曲有晴微微点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收回去，从自己的视角已经能看见花蓉在好奇地紧盯这只莫名悬空的手了，“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越子衿问。

“就是……”曲有晴依旧蹲在地上，眼神有点闪躲，“商雅道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伤害你的，我偏偏又制止不了他。”

越子衿语气平稳，没有一点被连坐的愤怒，“他伤害我是因为我不是主角，最主要的还是他品行低劣，就算没有你也是同样的结果。”

曲有晴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虽然还想辩驳，但还是顺着台阶转移了话题，“那你为什么当时要选择我啊，明明和我断了魂契就可以离开了。”

越子衿看向远处采摘灵植个个忙碌的身影，语气平静又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有很多本像《玲珑照我心》这样的小说，它们数量虽多套路却少。我看过很多本关于穿书的作品，它们的内容或许多少有出入，但大多数穿书者都取代原作主角的位置，开创了新的故事。

“虽然那些故事中原本的主角有好有坏，取代他们位置的合理性值得商讨。但我个人不想这样，我不想取代阮玲珑的主角位置，这是她的故事，我也有我的故事。

“你还记得一开始我很排斥打开原著吗？不仅因为我不想看见这些狗血情节，更是因为我想逃避取代主角身份的心理。在我看过的故事中，很多穿书者机缘巧合之下就和男主男配产生爱情了，正派反派的身份突然就置换了。

“我好怕我也会和微生万户他们恋爱，好怕和阮玲珑变成敌人啊。她是很好的女孩子，我希望她永远能这么好。

“所以我要杜绝一切可能夺走主角机遇的情节，一次头都不可以开。”

曲有晴不知道她内心其实藏着这么多想法，“所以你以阮玲珑和商雅道做了交易？”

“对，让别人产生兴趣是阮玲珑的主角光环，我猜他大概率会同意。”

曲有晴双腿交叠坐在草地上，和她一起看着因一株火系灵植斗起嘴来的来昭和微生万户，沉默良久还是开口：“如果你的交易失败了呢？”

“那我们只能一起死在那个空间咯。”越子衿无所谓地说。

“为什么还是不选择第一个选项呢？”曲有晴很迫切想要知道自己被选择的理由，她实在是太过不解。

“嗯……”越子衿似在思索怎么组织语言，片刻后说道，“你知道雏鸟情节吗？”

“那是什么？”

“雏鸟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成自己的母亲，从而模仿它的行为。”越子衿解释道，“这放在人身上同样适用，他们会对陌生环境下最早接触的人产生不自觉的依赖心理和情感寄托。”

曲有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阴郁情绪消散了大半，“所以……你把我当母亲了？”

“……”

越子衿额角青筋跳动，极力克制自己揍人的冲动，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哪怕现在我已经对修真界的生活很熟悉了，却还是更怀念在桑梓镇的日子。”

“哦哦，这个意思。”曲有晴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看她明显就还没完全明白，越子衿更加细致地说明。

“逢春、小鸢和你是目前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三个人，因为你们是最早接纳我的人，她们是我毋庸置疑的家人。

“可你和她们又有不同，这世上只有你知道我的来历。我不想忘记我的过去，如果你消失了，我或许会因为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而逐渐遗忘过往。

“看着你我才能知道我的来路，清楚下一步该干什么。所以，你是我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