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叔钱婶去电站关闭总闸泵,等他们走远,夏叙才问:“你们是亲戚?”
“嗯?”宋风眠心不在焉打量衣服上的脏泥,“什么?”
夏叙说:“你刚才喊他叔。”
宋风眠忍着脏衣服粘在身上,“哦,在村里,跟你爸一个年龄的人不都喊叔么?要不人家会觉得你没礼貌。”
夏叙笑出了声,“你喊的倒是挺勤快,但也没觉着你口碑有多好啊。”
“诶诶诶!你不人身攻击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宋风眠伸手把夏叙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扣自己头上,“今天怎么这么热?热死我了”
夏叙:“脏。”
宋风眠倒没表现出嫌弃,催促道:“你回不回呢?”
刚才已经把浸泡在地里的水引到了外边,后台监测系统上的湿度也不再继续飙升。
夏叙挨个检查了一遍,才松口说:“回吧。”
听夏叙说要回去,宋风眠立马就来了劲,转头把电动车掉了个头。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
夏叙笑着走过去,“难得呀!”
夏叙话音刚落,就见宋风眠一屁股坐在了电动车后边。
宋风眠双手抱臂,“谁骑着出来的,谁骑回去啊,你带我”
夏叙:“……”
果然。
他轻视了人的本性。
夏叙载着宋风眠,悠哉悠哉往家走。
好在道路两侧种有大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大部分的强光。
宋风眠懒洋洋开口,“欸,跟你说个事。”
“什么?”
夏叙偏头往后边看了一眼。
宋风眠抿了抿嘴,有些犹豫,“明天开始,你能别穿着那什么紧身衣跑步么?”
夏叙不解,“你说什么?”
“我说!”宋风眠不厌其烦重复一遍,“不光影响不好,对你个人的形象也不好啊。又不是不让你跑,就是毕竟在乡下,乡亲们只知道什么叫摩托,不知道什么是穿时髦的模特,你早上跑步穿的那种衣服,在他们眼里就是奇装异服。”
“他们会认为,穿那种衣裳的人,肯定是脑子有什么大问题。”宋风眠补充道。
“是吗?”夏叙又问。
“当然!”宋风眠极其肯定。
夏叙嘴角一撇,“紧身衣?”
宋风眠仰头:“啊!”
“奇装异服?”夏叙说。
“对啊。”宋风眠跟着说,“紧绷绷的,不勒得慌么?”
夏叙抿了下嘴角,“紧不紧的,不得穿上了才知道?”
“一会儿回去,我拿给你穿穿试试?”夏叙说。
宋风眠一脸嫌弃,摆摆手说不要。
“哦。”
夏叙捏着车把手的手不自觉攥紧几分,车速也跟着快了不少,“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宋风眠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墨迹了?”
“你早上看那么起劲,我还以为你刚才是口是心非,等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呢。”
夏叙淡淡说道。
你早上看那么起劲…
看那么起劲…
起劲……
宋风眠脑海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今早,夏叙气势冲冲拿着酒瓶来找他算账,然后又死皮赖脸抢走他的面,吃干抹净后算算账,他还欠了他五顿饭。
其实也不能算别人口中说的紧身衣,夏叙穿的款式,上件是带拉链的,下身外边还有宽松短裤,不是那种看起来特油腻的款。
但是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那儿看,好像跟谁没有似的。
他到现在还迷糊着,搞不明白有什么可看的,有什么吸引人的。
“什么第二次机会?”
宋风眠脑子里的弦重新连接上。
“服了。”夏叙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的注意点还真是…”
“刁钻,”宋风眠接话,“是吧?”
夏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
宋风眠双手抱拳,“谢谢夸奖。”
夏叙哈哈大笑,“我的意思是,我当你相中我衣服了呢。”
宋风眠暴跳如雷:“你还没完了是吧?”
逗人得了逞,夏叙心情格外舒畅。
宋风眠坐在后面,气呼呼抱着双臂,头上顶着夏叙的脏遮阳帽,身上也沾得到处都是泥巴。
青年的脊背笔挺,不算宽厚的肩膀,带着几分韧劲,有种永不服输的气概。
烈日照在他的发丝,乌黑的头发染上金灿灿的橙黄,让人第一眼看着,想到的不是炎热,不是暴晒,而是希望。
希望……
是救人于水火,是把身陷泥潭的人拉出来,是雪中送炭,是一切即使流泪也掺杂着喜悦的希望。
宋风眠想不通,为什么他看着夏叙,会想的这么细致,这么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