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洛嫣和神情微敛,“梦中唤出的人,有时也并非出于思念。比如梦里被人追杀,唤出仇人之名,也是有的吧。”
这话倒是让温知崇有些惊讶。方才太医说洛嫣和忧思惊惧,皇上怀疑有人要害她。起初温知崇还觉得不可能,但听她方才之言,他又有些疑心。
只是……即便她与温承延断绝往来,温承延也不至于要谋害她吧?
“清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温知崇神情认真,“若你遇到难处,可以告诉我,我定会帮你。”
洛嫣和闻言,心中一暖。虽然不能直言相告,但她还是很感谢:“没有,只是玩笑话。”
洛嫣和不想说,温知崇也就没再询问。
片刻后,太医送来了煎好的药。
洛嫣和服下后,困意袭来,躺下沉沉睡去。
温知崇没有离开,他让福生将需要处理的事务拿到清和苑,然后守在洛嫣和身边处理,一直到她退热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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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承延离开后,面色阴郁,心情极差。
以往洛嫣和病了,皇上忧心,都是他留下照顾。虽然他时常嫌麻烦,但此举既能讨圣心欢愉,又能彰显他与洛嫣和的亲密,倒也算得上一举两得。
可如今,守在她身边照顾的竟然是太子!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回到王府,温承延发现岳碧萱还在偏厅等他。
今日他见太子陪同洛嫣和祭拜,愤而离开,找岳碧萱喝酒。结果突然得知洛嫣和病倒,便匆匆入宫。原本他让岳碧萱先回去,可此时她却还等着他。
“殿下,郡主可还安好?”岳碧萱自被贬至药田,便失了随意入宫的特权,只得向他探问。
“你还没回去啊。”温承延眸色一沉,“正好,陪本王饮酒。”
“殿下心情不好?”见他这般情状,定是碰了钉子。
岳碧萱为他斟酒,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犹嫌不足,索性换了大碗,不断仰头灌下。
烈酒灼喉,却浇不灭心头郁结。
“温知崇他凭什么和我争?”酒碗重重砸在案上,温承延怒道,“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把柄!等我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一定让你好看!”
“殿下息怒……急饮伤身。”岳碧萱在一旁劝道。
“洛嫣和,她居然不理我……”没过多久,温承延便有些醉了,“她一定是,故意,故意气我!她和太子串通,气我……”
“殿下,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洛嫣和……你别想逃。”他猛地攥住岳碧萱手腕。
“殿下?”
“嫣和是我的,谁都别,别想抢走……”
“殿下……”
温承延睡着了,但岳碧萱脸色却难看得很。
他向来持重,何曾如此失态?更没有像今日这般,烂醉如泥还唤着洛嫣和的名字。
明明是她先遇到温承延,洛嫣和凭什么横插一脚?
昔日在药门亦是如此。是她先拜入门下,可洛嫣和却成了老门主的关门弟子,受药门上下宠爱。
洛嫣和不过是仗着祖父的庇荫,靠着皇上的宠爱,凭什么处处压她一头?她哪里比不上她?
“岳姑娘,时候不早了,我着人送姑娘回去吧。”江顺入内言道。
“不必了,我想在这照顾王爷。”
“可是王爷说了,岳姑娘……不能留宿府内。”江顺只是按规矩办事,外面已经风言风语,这个时候更得小心,所以温承延特意吩咐过,他也没办法。
岳碧萱脸上有些挂不住:“照顾好王爷,我先走了。”说完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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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洛嫣和悠悠转醒,身子虽比昨日轻快许多,却仍觉四肢绵软无力。
“紫珠,水……”
“郡主可好些了?”紫珠连忙捧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扶她饮下。
“好多了,有点饿了。”
“奴婢这就吩咐人传膳。皇上着人送来好多东西,药材补品,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皇上来过吗?”
“来过,不止皇上,皇后和怡贵妃也来了。皇上来时见你睡着,问了太医几句话,又同太子殿下说了会儿话便走了。”
“太子?”
“是啊,昨日太子殿下一直守着郡主,至晚才回东宫。”
“那岂不是又耽误了功课?”
“那倒没有,福生把折子和功课都拿到咱们这了,太子殿下一边守着您一边批阅,一样都没耽误。”
“郡主府那边可有事?沈……王家小妹的身体如何?”
“郡主,您就别操心了,药门那么多大夫,哪个不能看护他们一下。您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
“郡主,太子殿下来了。”外面有人通传。
“快请。”洛嫣和说完,突然一顿,“等一下。”
紫珠问道:“郡主,怎么了?”
“我都没梳洗,把铜镜拿来。”
“郡主病中发了汗,奴婢早帮郡主擦拭过的。”说着,紫珠取来铜镜,笑道,“郡主便是病中也好看得紧呢。”
“就你嘴甜。”洛嫣和理了理鬓发,“不过多亏有你。”
紫珠站在一旁偷笑。
洛嫣和问道:“你笑什么?”
紫珠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从前,郡主只在承王殿下面前才会这般在意仪容。”
洛嫣和一愣,随即佯怒:“好啊,你笑话我!”
“哪有,紫珠不敢,只是觉得郡主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那你觉得这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紫珠认真想了想:“奴婢说不好。不过只要是郡主选的,都好。”
“好了好了,不闹了。”洛嫣和微笑,“让太子进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