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没被撞倒,因为白阳及时扶住了她。当她看清撞她的人,不禁吃惊,是偷了她钱的那小孩。
听到别跑,就立即明白了这小孩又偷东西还被逮住现行。
“你怎么记吃不记打?”
话音未落,小孩一个骨碌爬起来,恶狠狠冲她吼了一句:“又是你这臭女人,闪开!好狗不挡道!”
楚宁没料到这小孩儿脾气这么差,气了个哆嗦,看着他跑掉。
不一会儿,有个男人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口中满是咒骂之词,显然是追小孩的人。楚宁看着这个凶相毕露的男人,心想这小孩居然有胆惹这样的人。
白阳皱眉道:“你认识他?他怎么这么对你?”
楚宁仍气得牙痒痒,“他就是偷我钱我打他手的那个小孩。真是气死我了。”
白阳笑道:“别生气,我帮你教训他。”
楚宁摇头,“算了,我也没怎么样。这小孩迟早会闯大祸,到时够教训的了。”
“好吧。”白阳不勉强。
换到新店铺,可以想卖多少就卖多少,于是楚宁和郭红比以前更卖力。可美中不足的是,只有母女两个人。从挑豆到洗碗,也比以前更加劳累了。
夜里,郭红抱怨自己的腰要废了,楚宁笑了笑,坐到她旁边道:“娘亲辛苦了,我来给你按一按。”
郭红一听,将腰给楚宁,道:“你按摩能顶多久,宁儿,我们雇个人吧?”
“我考虑考虑。”楚宁不是没想过,但目前只在清晨营业,最多干两个时辰,算下来酬金也不会多。
“宁儿,”郭红望着桌上的糕点礼盒,“明天你真要去书院?”
楚宁点头,“嗯,叶婶关照了我两个月,我应当送点东西给她表示谢意。”
“要不要我陪你去?”
楚宁加重手上按摩力道,换来郭红嗷的一声。
她笑道:“娘的腰都要废了,还能爬山陪我去?”
郭红呲牙道:“你这丫头,随你吧随你吧。”
楚宁继续给她按摩,道:“明天书院不上学,叶婶不会很忙,这个时候找她很合适。”
郭红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甚好。”
次日,卖完豆腐脑,楚宁带着糕点出城上山。到达书院时,老张看到她十分欣喜,二话不说放了她进书院。
刚到伙房,恰好叶婶已忙完为老师等人的午饭。
“叶婶,我来看你了。”楚宁说着,将糕点交给了她,“这是我一片心意,谢谢你们关照我。”
叶婶推拒,“哎呦,还送什么礼呢。”
楚宁硬塞,“只是糕点而已,你就收下吧,不收我就扔这跑了。”
“好吧好吧,”叶婶收下,“谢谢你。”
楚宁笑道:“离开十多天了,书院没什么变化吧?青云回来了吗?”
“青云?他还没回来,不过江钰行已经好些天不来了。”
“什么?”
“据说他家出事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楚宁下山,心中空荡荡的。
正当她心不在焉准备入城时,眼尖的她在城门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容。
是江钰行和小诗。
他怎么穿着粗布麻衣?为什么坐在驴车上?车上似乎堆了很多东西?他们出城要去哪里?
小诗也看到了她,立即从车上下来向她奔来。
“阿宁,好巧啊。”
“是啊。”楚宁看着小诗,也和她身后的江钰行对上了视线。
他神色焦急,赶着车过来叫小诗:“快走了。”
“先叙个旧,等等我。”
“那我先走了。”
小诗目瞪口呆,“等一等都不行?”
江钰行还真的这么做了,抛下了她赶着驴往前走。
小诗委屈,“这么急干嘛?”
“我就问一句,问完了你快快跟上吧。”楚宁心知江钰行为什么要这么急,“你们家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包小包的?”
小诗恍然大悟,一股脑儿说道:“米仓出现死老鼠,好些顾客带着问题大米来店里大闹了一场,要求赔偿,很快很多常客也知道了,也都来赔偿,就这样信誉受到影响,生意也一落千丈。这还不算完,先前谈的杂粮生意,已经交了不少订金,大少爷决定不放弃,可还差一大笔尾款要付,于是宅院被卖,我们在搬家。”
楚宁震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口气说完的小诗,本想马上去追驴车,发现车子停在前面树下,似是在等她。
小诗松了口气,“还以为真扔下我了呢,阿宁,事情就是这样。”
楚宁仍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来,呆呆回头,只看到江钰行的后脑勺。
“你们……你们搬到哪里去?”
“去老宅,还好还有老宅。”
“很远吗?”
“不远,在附近村子——”小诗忽见驴车动了,江钰行好像要真的不等她了,着急道:“阿宁,小少爷心情不好,我先回去了,下回再聊。”
楚宁还没说什么,小诗已经奔向驴车,大喊:“等等我!”
小诗终上了车,回头向她挥手,楚宁也抬起手臂挥了挥手。
她有太多疑问堵在心口,江家经商时间并不短,难道没有帮扶的人?忽然她想起白阳,这事他是否知道?
好几次与白阳见面,听着他侃侃而谈他的成功,她偶有想要开口问江家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楚宁努力不想,可那些事总盘踞在脑海里赶不走。终有一日,楚宁以和小蝶出去玩的借口瞒着郭红去了城郊码头。
已远远瞧见江家米铺的招牌,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很多,都没见谁进去。
她走近,看到掌柜在柜台笔直地坐着,他也瞧见了她,笑道:“楚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生意还好吗?”楚宁望了眼空落落的店,之前还能常常见到客人。
“会好的,”掌柜微笑,“老板一直在努力,别看现在空,但还是有人买的。”
楚宁惊讶于掌柜的乐观,也许事情真的没有想像的那么糟糕。
忽而,内室门帘掀起,出来了一个人。
“梁掌柜,少奶奶吩咐准备五石大米。”
楚宁惊讶,“小诗?”
小诗也惊讶,“阿宁,你怎么在这里?”
楚宁道:“我听说码头有人在招绣娘,就去打听打听。”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小诗说着,转头对掌柜道,“五石大米,福满楼。”
掌柜哎了声,立即在账本上记下。
“福满楼?”
“是啊。福满楼老板在里面,和我家大少奶奶谈事情呢。”小诗又喜又忧,“这位老板真的很仗义,要是有很多像他一样相信我们就好了。”
楚宁明白,招牌坏了,想要重建真的很难。
“怎么是你家大少奶奶出面谈事情?”
小诗望了她一眼,“大少爷东奔西跑,大少奶奶坐镇店里,小少爷暂时不上学了,负责家里的一切。”
“家里的一切?”
“是啊,宅院没了,下人也遣散了,只有我和一个女孩留下来,很多事都要小少爷来做。大少爷说,小少爷从小没吃过苦,如今也吃了个够。我瞧着也是,光是砍柴劈柴,手都磨破了。前几日修屋顶,差点掉下来。这些天啊,几乎吃不好睡不好。”
楚宁心中不知滋味,这种苦她能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曾经历过。
小诗别有深意地说道:“阿宁,有时间,来老宅看看吧。我们老宅在望海城南边——”
“小诗!”
内室传来女子的声音。
“在!”
楚宁说道:“你先去忙吧,我也该走了。”
望着小诗急匆匆进入内室,楚宁朝掌柜点了点头就出了店。
今天海边出奇的风大,吹得楚宁的发又乱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