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里面并不是安安静静的。
似乎是有人读书的声音。
打开门后沐轻言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是那道电子音读的是曾经老师很喜欢的一本书——
阿西莫夫的《双百人》。
这篇短篇小说讲的是一位拥有钢铁之躯的家用服务型机器人安德鲁·马丁,为了成为真正的人类,历经200年的努力为自己争取人权,甚至在最终放弃被视为永生的铂铱合金正子脑,决定像人类一样死去的故事。
沐轻言当时并不理解老师喜欢这本书的理由。
她其实也不是很能理解安德鲁·马丁,因为人权对于机器人来说毫无意义。
“对他来说,小言,那是‘自由。’”
老师这么给她解释。
“可是‘自由’,对机器人来说依旧毫无意义不是吗?”
她那时候并无觉得机器人真的会理解什么叫束缚、奴役、不平等,什么叫自由。
因为这些概念只有人类才理解。
只有人类,才能是自由身。
最后,老师对她说了一句直至今天依旧让她无限反思的话——
“人类不是自由身,只有希望获得自由的,才能是自由身。”
脑海中的话与温室中读到尾声的电子音慢慢重合,那是阿西莫夫想要借小说传达的愿望——
任何生灵,只要拥有足够进化的心智,能领悟自由的真谛,渴望自由的状态,人类一律无权将其自由剥夺。
——自由…吗…
沐轻言看着不远处正弯腰劳作的Kins,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似乎还有几分失落?
她无法说服自己,难道一直陪在她身边的Kins,感觉到被束缚了吗?
“Yan,站在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过来?”
沐轻言回过神,看向抱着几根胡萝卜和玉米对她招手的Kins,摇摇头,这才走过去。
“你知道我回来了?”
问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废话。
“Yan,脸色不太好啊,在外面这段时间,很累吗?”
Kins并未在意她突如其来的大脑短路,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篮子里,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不知从什么开始,这种极富人类情感色彩的表情和眼神被他做起来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更不要说现在,短暂分别后那种熟悉又掺杂细微陌生的感觉,不知为什么,Kins现在的表情真的会让沐轻言一不小心错看成Kinsley。
这可太莫名其妙了。
“Yan,怎么不说话?”
因为她的沉默,眼前Kins的神情由担忧变成疑惑,而后变成如正常机器人一般机械僵硬。
他忽然后退一步和沐轻言拉开距离:
“或许,我不该问,Yan,不必觉得困扰,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