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浛和沐轻言对视一眼,明白此刻她是唯一一个能打破这种局面的人,于是上前拍了拍弟弟肩膀,将他的手臂轻轻拉开。
“陈sir,不好意思,是我弟弟冲动了,但是您也看到了——”
她指向按着手腕的Vasile.Guan,
“您的办案方法并不总能保证万无一失,Dr.Guan是世界知名外科医生,您最好祈祷,刚刚那一下,没有伤到他的手部神经。”
经沈初浛一提醒,沐轻言也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虽然没料到好医生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但毕竟是因为她受的伤,放任不理的确不应该。
“Dr.Guan,多谢,您还好吗?”
“Yan,我没事。”
医生的表情如旧,疼痛并未让他有丝毫失态,
“沈副总,陈sir,只是皮外伤,无需担心。”
“Jack,去叫医生。”
“不用了沈副总,虽然中国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但请放心,这点小伤我还是能处理的。我还有一句话想和陈sir说——”
他先看了Kinsley一眼才继续,
“昨夜沐小姐身体不舒服,无论作为医生还是朋友我都无法放任不管,这一整晚她都是和我在一起。所以陈sir问的,凌晨4点之后,沐小姐的人证就是我。加上您刚刚的做法,那沐小姐的嫌疑是不是能暂时洗清了?”
一片哗然。
Kinsley欲言又止,表情也很不对劲,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终于被放过的陈督察整整衣领,开始解释自己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沐小姐是否真的有底子能悄无声息地伤了两个成年男人并顺利逃脱。
毕竟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他并没有因为Kinsley的暴力对待而受影响,语调依旧四平八稳。
凭他的经验和观察力,从和那位沐小姐握手开始就知道对方不过就是普通女性的身体素质而已。
举刀刺过去时能看到那双眼睛中的惊讶以及相握的手传来的紧绷,这都是本能无可厚非,但很奇怪,这种状态稍纵即逝,对方很快便放松下来,甚至连躲避的意图都没有。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早就猜到他不会真的出手,要么是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所以不在乎了。
从高级督察的身份出发,无论哪一种,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位沐小姐或许不是个简单人物。
——也怪不得Kinsley会这样失态了。
“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陈sir,沈副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和Yan就先离开了。Yan——”
Vasile.Guan低头征询身边人的意见,
“或许要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可以吗?”
沐轻言并不想留沈初浛自己面对接下来的事,可一个简单对视,后者肯定的目光又让她明白不能拒绝Dr.Guan现下的要求。
“是,当然没问题。”
…
不久前的血腥与嘈杂被慢慢远离,沐轻言跟在Vasile.Guan身后去到了他的房间。
等在门外的侍者在昨晚晚宴上见过,对方看到主人流血的手惊讶不已,慌忙将他们迎进去。
酒店所有的套房布置都大差不差,只是医生先生明显还保留着阅读纸质书的习惯,客厅桌子和阳台旁的躺椅边都放了很多厚重的书籍,让整个房间看起来韵味十足。
“Yan你先坐我去换…嘶——”
疼痛似乎后知后觉地折腾起来,这声吸气声十分真心实意。
沐轻言也不在乎他究竟是要换什么了,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轻轻拉过对方受伤的手腕查看。
伤口并不深,但因为位置的刁钻所以血流得很厉害,一滴一滴渗到沐轻言的手中又落到地毯上,黏腻的触感让她很不适。
“Yan…Yan?还好吗?你这个样子总让我觉得我是不是要去见上帝了…”
为了缓解她的情绪,善良的医生特意开了个玩笑。
沐轻言歉意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才不尴尬,还好侍者推着急救设备过来。
受伤的手放入倒满药液的容器中,沐轻言十分自觉地起身帮忙清洗伤口。
血污清理干净,移到一旁的X光设备下检测,结果足够幸运,的确只是皮外伤,依靠现如今的技术几分钟就能处理好。
只是就沐轻言自身来说,因为她的特殊体质,常年只能依靠传统方式包扎伤口,且难免有时候会对除自己之外的人研发的所有机器心存疑虑,所以即便Vasile.Guan的伤口已经有新的表皮细胞增殖,她还是翻找到药箱底层的绷带,坚持给人缠了几圈。
房间里无人说话,沐轻言也包扎地很认真,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她这一套不按常理出牌又莫名固执的行为,似乎让对方觉得异常有趣。
“Yan,你能这么在意我的伤,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好医生的语气中还带着笑意。
沐轻言轻轻将绷带打了个结,看着那处白色的线头眨眨眼,回应的话却不像她的动作那样温和——
“Dr.Guan,您是左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