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过后,仍不见程辞和江寻的身影。
天色愈发昏暗,程笙也觉得心里愈发慌张。
周无漾注意到程笙的不适,关切的问她,“阿笙,你怎么了?”
程笙蹙着眉头,大口喘息着。
她替自己诊脉,却无果,并无任何伤病。
只是心里那份慌张,仿佛出了什么事,像是最亲近的人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折磨,生命之火正在急速熄灭。
程笙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哭腔,“是哥哥……还有江寻!他们……快……快去找他们!!” 她猛地抓住周无漾的手臂。
直到此刻,轻松的氛围粉碎。程笙那痛苦到扭曲的神情和话语中蕴含的巨大恐慌,像一盆冰水,狠狠浇醒了所有人!
“墨勒!”周无漾低喝一声,扶稳程笙。
“明白!”墨勒脸色剧变,再无半分玩笑之意,立刻驱动刚刚修好的机关鸟。机关鸟和墨勒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客栈窗户,目标直指昨夜遇袭的山神庙方向。
“走!去山神庙!”姜棠第一个冲了出去。
路清野、陈知南紧随其后,脸上再无轻松,只剩下凝重和焦急。
周无漾半扶半抱着因剧烈心悸而浑身发软的程笙,也以最快的速度跟上。
程笙的异样,让他们彻底明白——程辞和江寻,绝不是简单的“野去了”或“被缠住”,而是更糟的情况。
当他们心急如焚地再次抵达昨夜遇袭的山神庙附近时,机关鸟正在远处断崖上空发出凄厉而急促的尖鸣,疯狂地盘旋着。
众人冲到崖边,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崖边一片狼藉,地面布满深深的脚印和拖拽痕迹,大片暗红到发黑的血迹泼洒在岩石和泥土上,触目惊心。
靠近悬崖边缘的一大片区域,岩石明显崩塌了,新鲜的断口狰狞可怖。
断裂的、带着倒刺和幽绿光泽的锁链碎片散落在血迹之中,散发着阴毒的气息。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深渊涌上的冰冷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带来死亡的气息。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程笙的声音带着哭腔,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
路清野脸色煞白,看着那崩塌的崖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姜棠蹲下身,手指抚过冰冷的血迹和锁链碎片,眼神冰冷刺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墨勒操控着机关鸟小心翼翼地沿着崩塌的崖边向下探查,脸色铁青。
程笙挣脱周无漾的搀扶,踉跄着走到崩塌的崖边。
微风卷起她的衣衫,她看着那大片刺目的血迹,看着那断裂的锁链,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程辞的戎香剑气余韵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她的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程笙死死盯着那深不见底、云雾翻涌的深渊,眼中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悲痛。
她通过沿炣山秘法和两人散魂之术之间的联系感应程辞,察觉到他生命气息尚在,微微松了口气。
周无漾看着悬崖之下,眉头微蹙,眸间闪过一丝异样。
墨勒道,“这悬崖深不见底,也不知下面会不会有什么迷瘴或限制,贸然下去只怕适得其反。”
姜棠微微颔首,道,“若是我们把灵力输送到一人身上,让他下去如何?”
路清野却是摇摇头,“他们二人也受了伤,一人下去实在是危险。”
这附近是有宗门,可他们不敢贸然前去寻求帮助,毕竟来刺杀他们的人里鱼龙混杂,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这些人。
程笙眼底尽是焦急和担忧,周无漾揽着她轻轻安慰。
墨勒思索片刻,只得道:“我们几个人的宗门里离这最近的是红湙河。江寻也出了危险,我去找他们吧。”
悬崖之下。
冰冷,黑暗,剧痛。
程辞意识如同沉在万载玄冰之下,每一次挣扎都带来全身骨骼碎裂般的痛楚。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提醒着他这具残躯的糟糕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程辞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被高耸的崖壁切割成狭窄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