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德!”张大娘一听,刚抹干的眼泪立刻又糊住了眼睛,要不是小惠拉得紧,俩人恐怕又打起来了。
张大爷像是抓住了老伴儿把柄一样,扯过王安然的胳膊一阵嚷嚷:“看看、看看!记者同志!她年轻时可没还过手啊,这两次一次比一次硬气,你说,我能不怀疑不!”
王安然将张大爷拉远了些:“依我们看,你就让大娘去和闺女住两天,闺女刚生了孩子,大娘过去帮忙照顾照顾也是替儿女分担啊,您这么拦着,对谁都不好。”
张大爷唾沫横飞:“开什么玩笑,她走了我吃啥、喝啥?!谁给我洗衣裳扫地?!”
不远处的陈小惠气得白眼乱翻,刚要上前理论被王安然表情拦住了,转头对张大爷说:“我们联系了你的女儿和儿子,看能不能先暂时给您一笔钱,您有了钱不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之前说的一个月两千不够,我们做记者的去找他们商量,一个月三千应该能拿下。”
张老汉眼神一亮:“三千?你确定?”
“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这还有假?大爷,大娘不在的这段时间,您可以拿着钱想喝羊汤喝羊汤,想去打麻将去打麻将,谁能拦得住您?您想想平时大娘在家时,您除了有个人做做饭、洗洗衣服啥的,上哪儿有这么多钱吃喝?过段时间等大娘回来了,咱爽快日子过了一遭,老伴儿也回来了,不挺好?”
张大爷掩饰着心动:“……我、我也不是那看重钱的人。”
王安然趁热打铁,热络地勾上老头的肩膀:“是啊大爷,我知道您是想让大娘在家陪您的,但儿女咱也不能不顾啊,毕竟孩子有难处了,咱该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的。”
话既说到帮衬儿女上,老头也生出了一些责任感,不放心说道:“那、那你得让这老太婆保证,伺候完闺女后就回来。”
王安然保证道:“放心,大娘不识字儿,您就算让她跑,她能跑哪儿去?”
气焰一直很嚣张的张大爷听着王安然的分析字字在理,思考了几分钟后,估计那三千块钱起了大作用,老头当场便允诺下来。
王安然怕老头变卦,立刻给夫妻俩的女儿女婿打了视频电话,说明情况后女婿答应得也算爽快,说马上开车来接丈母娘走。
在等待女婿的空挡里,王安然让小惠和鹏哥去周边走访一下邻居,多采访些素材,他则在院子里看着张大爷,以防中途有变。
下午五点多钟时,张大爷的女婿如约而至,三个记者外加一个女婿,三下五除二便将张大娘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了个干净。
看着老伴儿拎着行李上车,张大爷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王安然心里暗叫糟糕,担心老头当场反悔。不过老头的女婿倒也机灵,随即往岳丈手里塞了3000块钱。
张大爷看着手里红彤彤的人民币,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最后那一丝犹豫也瞬间烟消云散。他将钱收进口袋,握住女婿的手假惺惺一阵叮嘱,女婿生怕夜长梦多,寒暄了两句后便驱车离开了。
历经两个星期的家庭伦理调节,在张大娘坐上女婿的车后划上了休止符,王安然一行人虽然多多少少都被这对夫妻挂了彩,但结果也算功成身退。
回去的路上,小惠拉开背包的拉链,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消毒药品,说着就要帮王安然处理那长长的指甲印,王安然笑着躲开了,只用碘伏稍微擦了擦便让小惠收起来了。
“回去咱仨找个地方吃饭去?”肖鹏飞开着车,解决了一桩狗血的家长里短,此时他神情巨轻松。
“别了,晚上我回去把稿子赶出来,咱们赶紧了结,尽量多留出点时间给金溪的案子。”
“我也不去了鹏哥,我妈回我姥家了,我还得给我妹妹做饭。”
“那好吧,原本想着咱仨为了个工作被人三番两次打成这模样,吃点好的轻松轻松呢。”
“等金溪的事儿忙完,咱们去聚餐。”
“得嘞!”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便开回了台里,到工位时早过了下班时间,三人分别灌了几口水后便也下班了。
王安然一脸丧尸模样地将小电驴从车棚里推出来,正要回家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可当他掏出手机看到微信上楚明学长的头像时,花红柳绿的脸上立刻绽出一抹不要钱的笑容。
——这几个图案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王安然向上翻了几页聊天记录,只见楚明至少发来了十来张店庆用的蛋糕图样。
——学长,你在店里吗?
王安然坠坠地点了发送键,手掌不自觉地对着小电驴的把手一阵嗑,直到下一阵震动感再次袭来才作罢。
——不在。模具买好了,你先定图案。
王安然握着手机,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后回复:这么多年我第一次送老头东西,有点想法想和你当面聊,方不方便我去找你一趟?
点了发送键后,王安然迎来了比第一轮更为焦急的等待,可也不知是自己太冒昧还是楚明学长在忙,这次的回复迟迟没动静。正当王安然等不及再次编辑信息时,微信终于有了回复。
——你来吧。
仅有三个字的回复后面,紧跟着一个手机定位。
王安然的心随着聊天界面上弹出的定位消息猛得一紧,可还没待他好好感受心里冒出的这股兴奋劲儿时,身体却早于脑子发出指令,低声唤了声「yes」后,一阵烟似得离开了电台大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