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见状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学长,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呢,寻常蛋糕就行。”
楚明没理会,快走了几步忽得侧身钻进了一间药房。
王安然也跟了进去:“学长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来这里啊?面包房是你开的么?你在这里有朋友吗?”
楚明颇为无奈地瞟了王安然几眼,从医师手里接过一袋子药品。
王安然这才有空分出几缕心思问道:“学长你生病了?发烧还是感冒?我陪你去医院吧。”
楚明叹了口气,心想刚刚自己与药师的对话他是一个标点都没听进去。
他拎着袋子推开药房的玻璃门,在门旁的便民椅子上坐好。
王安然也凑着椅子的空位坐到他身边,热情依旧不减:“学长你还没吃饭吧,晚上有空吗?我请客。”
“安然,你一直都这么多话吗?”楚明好不容易在王安然的连珠炮里见缝插针问道。
王安然被问得一怔,似乎对「话多」这个评价很是陌生,不可置信反问:“我……话多?”
楚明瞧着王安然花里胡哨的脸上挂着的错愕,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王安然更莫名了:“学长你笑什么?”
“来,”楚明朝他勾勾手掌,温柔地示意他低下身子,“你脸上的伤口好像渗血了。”
王楚然这才回过神去看楚明手里的袋子,里面装了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还有一盒创口贴,他有些不明所以,再次犯傻问道:“买给我的?”
楚明默认,扶住王安然的下巴:“先把脸处理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小伤而已,我自己来。”楚明手掌刚一碰到下巴,王安然心里登地跳了一下,喉咙里涌出一股子令人陌生的情愫,令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此时要不是他脸皮厚,差点就要害羞脸红了。
他大大咧咧地接过学长手里的碘伏棉签,转身凑着玻璃门当镜子,在脸上那几条被大爷大妈抓烂的伤口上擦。
刚刚见到楚明的激动让王安然几乎忘了脸上的伤,待回过神后,针刺一样的疼痛感倒异常清晰起来。
楚明闲聊问道:“脸是怎么搞的。”
痛感让王安然不禁嘶嘶地吸了好几口气,抱怨道:“别提了学长,我今天下午去采访一对夫妻,那老头家暴了他媳妇一辈子,当着我们的面也照样动手,我这是劝架留下的光荣证明。”
楚明:“不是打架就好。”
王安然调皮道:“那哪儿能呢学长,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楚明笑笑没接话。
“对了学长,你总逃避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逃避就是不想回答啊,楚明心想。但嘴上却说道:“我以后多半会在这里生活。”
“为什么?虽然、这里没什么生活压力,但是……”王安然怎么都无法将楚明学长和他家乡的这座小县城挂等号。
楚明另拿了一个干净的棉签,蘸上碘伏,手掌贴在王安然的脸颊上,将他拂向一边,擦了擦他耳朵下面的那条长长的血痕:“你这里没涂到。”
“……”
这次楚明动作太快,王安然没能躲开,睁着眼睛楞在当场,模样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正常。
“怎么不叨叨了?”楚明松开王安然,将碘伏瓶口拧紧,然后去拆创口贴盒子。
王安然窘迫地将目光从楚明笑吟吟的眼睛里移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又装作无意地「顺便」摸了摸脸:“我、我平时话也不怎么多,就是见到了意外的人,所以有点激动。”
楚明拿着创可贴指着他脸上的伤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王安然立刻拒绝,下巴和耳后火烧火燎的不适感还未消退,怎还能再被碰,转身又对着玻璃门处理伤口。
楚明无预兆地站起身,快速说道:“你慢慢贴,我有事先走了。”说完没等王安然回话便转了身。
“学长,我还没给你药钱!”王安然对着背影忙叫道。
楚明回过头,背着夕阳,周身被打了一圈金灿灿的颜色。
“送你了。”说完便再也没回头。
看着楚明身影越来越远,王安然知道他已听不见,却依然固执地对着空气喊道:“我还没有你的微信、你的手机号、你的地址……我明天去你店里找你好不好?”
自楚明走后,王安然在椅子上坐了好久。脸上的伤渐渐不再痛,下巴和耳后的灼热感也缓缓消散了,原本被那对老夫妻搞得一片狼藉的心情,竟也慢慢开朗起来。
王安然默默地想:那些从前鸡飞狗跳的邻里八卦采访日子,似乎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回报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