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辅路田苗苗的车开不进来。
回到家收拾完一身的班味儿后,时间就已经接近12点了,王安然懒得吹头发,只胡乱地抹了两下便将自己交代在了床上。
翻身打滚,骂苍天,叩问自己是否上辈子捅破了天,才让他这辈子遇上田苗苗这个神女。
电视台的工作弹性较大,节目筹备时忙得脚不沾地,其他时候倒是非常轻松。周三晚上王大妈控告亲生女儿不养老的节目播出后,王安然所在的生活纪实小组就开始准备下一个专题了,除了上次李主编交代的金溪专访之外,主业依旧是狗血的家长里短八卦,这次他们生活小组采访的是一对年近古稀的老夫妻。
“大爷大爷,您冷静,身体最重要啊!”
王安然紧抓话筒,身体猛地上前一冲,拦腰抱住正要上前殴打老伴儿的老头。做惯了农活的老头力气极大,王安然一个二十五六的青春小伙儿差点没拦住,好在摄影师鹏哥也搭了把手才将老头制住。
老头不依不饶,依旧破口大骂:“你个老太婆,别以为这些年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老子的钱全被你败光了。”
一旁角落坐着一个瘦弱胆小的老太太,正瑟瑟地抹着眼泪,哭丧道:“我的老天爷啊,你冤死我算了!”
老头指着老太太断然道:“说!你是不是背着我找人了?!花老子的钱!”
老太太脸色一红,颤抖着小身板愤然回击:“我的个老天爷啊!你睁眼瞧瞧这个老头子说的什么啊!我辛辛苦苦操劳50年就被你这么侮辱,我干脆死了算了!王八蛋!”
“冷静冷静、”王安然又将大爷抱得紧了紧,耳朵上的耳机都被挤掉了,脸上被老头喷了许多零星的口水,样子看着又狼狈又搞笑,“您二位别吵了,这么吵下去我们无法调解啊,哎哎,您别打了!……”
大爷听着老伴儿的话更来气,上前还要扭打,老太太躲得更远了,看架势不难猜测她在年轻时没少受男人打。
王安然看情况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忙叫举着摄影机的肖鹏飞上前帮忙。
肖鹏飞立刻将摄影机摆在一旁,和王安然合力将老头拉到了院子里,剪辑师兼摄影助理陈小惠见人出去后,立刻前去安慰被吓得发抖的老太太。
院外老头气呼呼地和王安然理论自己老婆子的各种不是,屋内老太太摸着眼泪哭天喊地地和陈小惠控诉老头这些年对她的家暴。
连带着墙边圈里的七八只白鹅似乎也觉察出家里的热闹,凑着一起嗷嗷叫。
一场吵得人脑袋差点爆炸的采访,在双方儿女到场后方慢慢平息下来,老头儿子代替了王安然安抚爸爸,女儿解救了瘦弱的陈小惠抱着她妈妈。
随后三人和这家儿女约定好下周一再来采访。
回去的路上,肖鹏飞开车,王安然欲哭无泪地躺在后座上,陈小惠坐在他身边。
王安然也学着老太太的模样哭了一嗓子:“小惠啊……咱们过的这是啥日子啊。”
陈小惠忍着笑到处翻包,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创可贴,有些抱歉地说:“这张老头真是可恶,打了媳妇一辈子,人老了想去跟女儿一起生活他也不放人,明摆着就是要将张大妈留身边伺候他好继续当他的土皇帝。然哥,咱们在专题里狠狠diss、diss他吧!”
王安然调整了一下坐姿,分析着说:“在他们那个年代,这种组合的夫妻并不少见,只不过张大爷算是比较过分的那种。虽然我也很想diss他,但我们作为媒体不能夹带个人情绪,客观描述事实就好了。另外,家丑不可外扬,人家闺女宁可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也要将自己亲妈带走,咱就别火上浇油了。尽量调解吧。”
陈小惠着实有些气着了:“可那老头死活不同意,说要走也要带上他,不过我看那家的女儿过得也不富裕,女婿能同意将丈母娘接过去已经是让步了,根本不会再接受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的。家里有两个大舅哥在,人女婿为什么要一下子养两个老人?说不通的嘛。”
王安然:“除非给钱。如果女儿那边肯松口,那老头有点见钱眼开的意思,八成会放人。咱们下周再去调。”
“行吧,不过然哥,你脸上的伤不会留疤吧?”陈小惠忍着笑,指着王安然脸上的血印子。
王安然绝望道:“留疤就好了,是我爱岗敬业的证明!老李年末要是不给咱们组奖金翻倍,看我不砸了他办公室!”
肖鹏飞边开车边安慰:“消消气,明天就周末了,好好休息,一会儿我直接把你送到家?”
王安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别,把我送到小惠推荐的那家「明日面包房」吧,我得去约蛋糕了。”
“也不着急今天吧。”肖鹏飞在后视镜指了指脸,示意他的伤。
“没事儿,不耽误,”王安然生无可恋,“我周末打算在家睡到死,除非地震了,不然谁也不能让我出家门一步!”
乡镇到县城50公里左右,半个小时后,肖鹏飞平稳地将车停在了一家蛋糕房附近,交代了两句工作的事儿后便彼此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