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阿稚快出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不过才半月,裴明礼就恢复如初,又活蹦乱跳的了。
虽说被圣上罚了半年的俸禄,这次的封赏也泡汤了,但终究是没有太重的处罚。
还要多亏裴父先动了手,对亲儿子下这么重的手,也算是堵住了悠悠之口。
林稚从房里出来时,就看见裴明礼大马金刀地坐在院里的石桌前,从怀中摸出了不少东西。
“这是从哪来的?”
看着散了一桌子的小东西,林稚好奇地捏起一颗花生看了看。
“我有同窗今日成婚,我去吃了喜酒给你带回来沾沾喜气!”
看着裴明礼眼角眉梢也染上了些喜色,林稚捏着花生的硬壳,若有所思。
“既然是表哥同窗,那也和表哥年纪相仿了?”
“何止啊,那家伙比我还小上半岁呢。”
“唉呀,我这从边关回来才知晓,这群旧友之中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这成亲无非就是家中房中多了个女子,就有这么好了?”
这话才说出口,裴明礼没听见林稚附和,这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合适。
虽说两人平日要好,可毕竟如今也都大了,这话说出口还有些臊得慌。
裴明礼顿时觉得屁股下面的光滑石凳长了刺,坐立难安起来。
“......想起今日还没练剑,表妹这些都留给你沾喜气,表哥先走了!”
看着裴明礼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林稚轻飘飘地起身,坐回桌案前翻起来了一本兵法。
“哎呀,莽莽撞撞地跑什么呢?”
林韶婉才过来要给儿子送些东西,却没想到他闷头跑回来,差点把自己给撞上。
听了他身边伺候的小厮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韶婉微挑细眉,连忙拉住裴明礼。
“儿啊,你和母亲说真话,是不是心悦你阿稚表妹?”
听到心悦两个字,裴明礼就炸红了一张脸,慌乱摇头。
“母亲,我,我跟阿稚是表兄妹,您说什么呢。”
林韶婉却不以为然:“我和阿稚父亲都是远房表亲了,更何况你们二人。”
“再说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盯着儿子有些犹豫的表情,林韶婉故意开口:“若是你不喜阿稚,那母亲也不勉强,给你再找其他好姑娘便是......”
“也不是,阿稚没什么不好的。”
“我听周骏他们议论,娶妻娶贤,若是家中夫人不好,可是没有安生日子过的。”
“若是换做旁人,还不如是阿稚,乖巧知礼。”
看着裴明礼撇嘴,林韶婉的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母亲明白了,再过些时日寻个良辰吉日,或许能好好商议亲事了。”
裴明礼听了这话却跳了起来:“母亲此言何意?儿子还小呢,没想过成亲的事!”
林韶婉也明白此事急不得,嘴上安抚他,心中却早已有了盘算。
可在自己院中的林稚却是心中七上八下。
她细白的手指轻敲着书册,表情是不合年纪的忧虑。
裴琅如今的身份愈发金贵,在朝中分量也越来越重,裴家最终定会到他的手中,只不过是时日长短。
若是真的到那一日,自己该如何自处?
裴琅会比大伯更心狠吗?也会把她卖给别家做妾吗?
“成亲...”
只有成亲,才是她眼下最好的出路。
她只想要一个不会被赶出去的院落,哪怕很小也好。
二表哥性子和气,人也踏实。
更何况还有姑母这层关系在,未必不能成全她。
林稚原本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
“今日拜帖可是收了不少,也不知那些贵妇都是从何得知我们阿稚品性端秀的,都一股脑儿的邀她赴宴。”
午膳时林韶婉笑呵呵地说起这事,说着林稚,可一双眼睛却盯裴明礼。
本想敲打敲打这小子,却不承想他一心扑在菜上。
裴明礼专心夹菜,前段时日受伤他可素了好些时候。
但才夹了一筷子的蒸肉,却又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疑惑抬头时才察觉到了母亲警示的眼神。
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匆忙回想母亲方才说些什么。
“拜帖...大哥也一样啊!”
林韶婉的眼神微变,觑着一旁端方雅正的裴琅。
可这个傻儿子偏偏还无知无觉:“那些人家都指望着大哥若能指点一二,自家儿郎便能及第登科、金榜题名了。”
“我那天还看见了陆家侯爷派人为他家小公子来...”
林稚的筷子顿在半空,裴明礼终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闭嘴想要把自己埋进饭里,可也还是晚了。
清脆一声,裴琅已经把筷子搁在了碗上。
“陆侯家的拜帖我应下了,毕竟陆侯与父亲也是朝中同僚,两家不好交恶。”
“表妹若是风寒痊愈,也可去各家宴上走走,免得在家觉得读书枯燥烦扰。”
原本就因为裴明礼口无遮拦沉默下的饭桌,这下更是落针可闻。
林稚耳中嗡鸣作响,一向得体完美的脸上有些隐忍的难堪。
她在裴家一向谨慎乖觉,深怕行差踏错。
这些话也只敢自己嘟囔两句,从未想过竟会被裴琅知晓。
水红的唇微微张合:“表哥...”
裴琅起身朝着裴父和林韶婉行了礼:“儿子还有公务在身,父亲母亲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