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是没告诉我,青衣楼到底会不会参与?”
江流看向笛飞声,她原以为这人打断自己,是为了说明青衣楼与金鸳盟的瓜葛,结果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却只是些旧事罢了。
“这点我倒可以替他回答。”李莲花忽然开口,“以角丽谯的手段,霍天青多半早就是她手中的玩物了。”
江流挑眉:“为何这么说?”
李莲花却没正面回答,只轻轻叹了口气:“当年云彼丘之所以会给我下碧茶之毒,就是听信了她的一面之词。这个女人,最擅操弄人心。”
知道李莲花身中碧茶之毒的人本就不多,而知他是如何中毒的,在场便只有纪汉佛一人。
每每想到此事,他都羞愧难当,不敢抬头看他。他不是没想过,李莲花之所以迟迟不肯归来,怕也是对他们这些下属,心寒至极。
乔婉娩闻言,心下一震。看纪汉佛的模样,他分明知情,却从未与她提过!
“是云彼丘?”
江流低声问。
笛飞声轻嗤一声,退后半步,从两人中间跨步而出。他很少觉得自己碍事,可此刻,却确实觉得这位置不太好站。
李莲花刚要开口,却被江流抢了先:“别担心,我就是问问。”
说完,甚至朝他笑了笑。
完了。
云彼丘怕是要倒霉了。
江流的性子,他虽不敢说全然了解,但凭她平日里那副有仇当场报的模样,能让她这一回咽下怒火,怕是憋了个大的。
他只希望,别真闹出人命才好。
该恨他的李相夷,早就死了。
那些往事,按理说,与他李莲花再无干系。
可如今,江流想替他追究,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高兴。
“言归正传。”江流一手执黑旗,一手执红旗,“黑旗代表万盛道,红旗代表金鸳盟。先前元宝山庄一案中,最后将公羊无门救走的是金鸳盟的咸日辇。可我猜,以角丽谯的性格,她不会大张旗鼓地带着攻城车前来叫门。所以——”
她将黑旗落在舆图正门,语气坚定:“车可以借,但出面的人,多半是单孤刀,而不是我们在四顾门大会上见到的封罄。”
“方多病。”她看向一旁,“你们天机山庄,现存多少驾追云车?”
方多病沉思片刻:“据我所知,一共也才造了十驾。这种东西造得太多,怕是要招猜忌,所以一直控制得紧。”
“那若倾尽财力,全力制造呢?”
“撑死也就是四五十驾。”方多病答得实在,“追云车造价太高,就算倾尽山庄资源,也只能做到这步了。”
江流低头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珠光宝气阁还有霍休,我这会儿算是明白那些钱去哪里了,最终落入谁手。但我猜,他们也造不了太多车,就算真造了,也不会全都带来。我们可借正面地势,设下陷阱。在他们抵达正门前,先消耗一波战力。守中有险,当主力据守中军,这里,就由我和李莲花一起。金鸳盟虽不出头,但恐怕却会协助青衣楼从左右两翼夹攻。左边山道交由陆小凤,右边则由四顾门统领。若敌人绕山偷袭,就关门打狗,山道设伏、截杀。机关布置一事,全交给天机山庄。近日山庄有喜,宾客众多,各位务必竭心尽力,避免无辜伤亡。”
方多病听罢,不知怎的,突然立正应道:“是!”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不是她手底下的小兵,怎么突然就进入角色了。
他愣愣开口:“江流,你这一套到底从哪儿学的?那天萧少侠喊你‘小将军’,你该不会……真是将军之女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江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不过是些最基本的皮毛。养大我江叔的那位,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不过江叔从前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学了个二流。我跟着他,自然也只能学成个三流。
真要上战场肯定不够,但对付他们——足以。今日布防之事,你回头再与何堂主详谈,看机关布置是否还需调整。”
陆小凤不动声色地朝后窗扫了一眼,神色自若地拍板道:“既然都安排妥当,今夜就各自休息,明日再做具体安排。”
众人纷纷点头,随后有人将桌上舆图一把收起,像是大戏散场,匆忙收摊,从笛飞声的房间里鱼贯而出。
更深露重,屋内重归寂静。
夜林间忽起数声急促的鸟鸣。笛飞声睁眼翻身,悄然起身,推窗跃出,没入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