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是什么鬼?
殷蔚殊推开邢宿,抬手扯下了他手腕上的领带,这是邢宿半夜睡觉不老实的无奈之举,没想到邢宿还挺喜欢?
然后,听到脑中传来一声长长的惋惜。
“哦…………”
微哑的清透嗓音很失望:“怎么没了。”
殷蔚殊忽然后悔。
他不该为了哄小孩,就一时不忍付出自己半个脑子的清净。
“不是说只能感知到你的情绪?”殷蔚殊取过邢宿的手腕观察一圈,一边问:“现在怎么解释。”
邢宿无辜抬眼:“什么?”
像是没有意识到。
殷蔚殊:“你把自己的脑子塞给我这件事。”
确认了他的手腕上没有留下淤青,殷蔚殊挑剔的眼光中闪过一抹满意,旋即起身,顺手放下袖口遮住了古怪的印记。
邢宿的思绪追着红印走了一圈,抬起头后对上殷蔚殊凉凉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闭上眼试了试:“现在呢?”
“还有。”
一如既往的吵。
几句话翻来覆去,可见邢宿的词汇量之低,可也能是念头之强烈。
“好吧,我控制不住的,等梦魇全部给你之后,就可以受你控制了,你也不会听到我的声音。”
现在则是因为梦魇同时存在于两人的身上,心意被迫相通,实际上以梦魇如今的瘦弱程度,已经不具备听取对方心声的能力。
耳边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早餐。
早餐依旧不是殷蔚殊下厨。
于是殷蔚殊被迫又在脑子里听了十分钟的,“这是什么”,“好怪”,“尝一口”,“好吃!”,“但是没有殷蔚殊做的好吃”,“殷蔚殊在吃什么”,“好怪”,“尝一口”,“好吃!”,“但是没有殷蔚殊做的好吃”……
好在早餐即将结束的时候,梦魇也在殷蔚殊体内稳定扎根,他能感受到类似于异能的存在,但更微弱不可控,没有觉醒异能之后如臂指使的天然控制感,更像是多了一种天赋一样的直觉。
当然,这种天赋只针对于邢宿。
他不再能听到邢宿的声音,但感知中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身边有一团无比亲密的气息,并时不时发出某种异样的波动。
就像是小细浪一样,卷进殷蔚殊的脑中……更像是心上,每次邢宿有了灵光一闪的强烈念头或是情绪转变,殷蔚殊觉得自己就会跟着心软一下。
这按理来说能用来感知窥视邢宿,只服务于殷蔚殊的不平等条约,却在不知不觉间将殷蔚殊包围在邢宿强烈的欲.念中。
邢宿以坦诚的方式解释了昨晚偷溜进来的原因。
殷蔚殊没有再问,他能感受到邢宿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雀跃中会掺杂不明显,但十分突兀的酸……
不想一个人留下,又不想让自己失望,于是选择忍耐,直到忍不住,仗着某种‘殷蔚殊肯定会原谅我的’底气,还是溜了进来。
从一开始,试图耍赖的底气,就是殷蔚殊给的。
他等最初得到感知能力的不适感褪去,逐渐习惯了身上就像是时刻装着另外一个人的不适感,淡声问:“吃好了吗?”
邢宿点头又摇头。
殷蔚殊判断着邢宿的食量,又推给他一碟温热的蒸蛋,“先吃这个”,顺手把邢宿面前的虾饺拉在自己面前。
用筷子慢条斯理地剥皮。
虾饺皮已经冷掉,口感不复从前,反正邢宿也不爱吃肉食以外的任何东西,于是邢宿刚三两口吞了蒸蛋之后,几枚剥去水晶皮,只剩圆润弹滑的肉馅的剥皮虾饺就给推在了邢他的面前。
邢宿眼前一亮,殷蔚殊又感觉到心上仿佛被撞了一下,那是来自邢宿一下子拔高的正面情绪。
还是不能完全习惯,但殷蔚殊只是轻微皱了皱眉,不强求邢宿能控制他兴奋点过低,过于好糊弄的心情。
殷蔚殊从容不迫地擦手,看着湿毛巾的细软绒毛穿过指尖,有一瞬间的走神,将邢宿的情绪形容为无处不在的绒毛似乎也不错。
除了偶尔会让人发痒以外,其余方面来说,给他没什么起伏的情绪中掺杂一点邢宿的低满足感,或许有益心理健康。
他转瞬失笑,一声短促的低沉笑声吸引了邢宿的注意力,只见殷蔚殊起身时顺手拭去邢宿唇角残留的一点蒸蛋酱汁,说,“差不多了,吃好后换身衣服,今天不出意外能下船。”
下船的下一步就是去殷蔚殊的家里!这一点邢宿知道。
他抿了抿唇,面上保持着得体的淡定,克制礼貌地点了点头,“嗯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