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春天来得晚,转瞬即逝。
六月,海城迎来夏季。
顾琳虽然嘴上说着霍东衍的求婚无效,但实际上这一个多月间已经往返巴黎两次,且都是为了试婚纱。
苏盐仍旧披着都市白领的皮每天疲于奔命,但再忙还是挤海绵一样每周和闻迦汀见一到两次面。心情好,而同时闻迦汀也得空,他们就一同外出,不走远,就在海城周边来个一天一夜短途旅行。
舒阿姨有时也会在微信上联系苏盐,她很关心苏盐和闻迦汀的状况,但又不敢多问,因此每次借着做了美食让人送去澜山或者云栖旁敲侧击探苏盐的口风。尽管苏盐说的也不多,但每次得知苏盐和闻迦汀相处一如往常,她就特别高兴。
桃源壹号的房子快装好了,闻迦汀不得闲,苏盐开车接舒阿姨去验收。
舒阿姨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在房子里慢慢地转了一圈,端着柔和的笑容细细打量每一个角落。末了,她忽然说:“当婚事真合适,你说呢小盐?”
苏盐一怔,余光朝旁边扫去,明灿站在不远处的窗边正在低头看手机,大抵是没听见舒阿姨这句模棱两可又令人无端遐想的话。
苏盐定了定心神,应道:“这得看房主的意思。”
舒阿姨领会错了苏盐的意思,惊喜道:“那就是说都听迦汀的?!”
“不是……”
碍着有明灿和装修工人在,苏盐不好直言。
舒阿姨就以为苏盐是害羞,于是摆摆手,立即从包里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迦汀打电话。”
苏盐想拦都来不及。
初夏的阳光带着海洋的气息从洞开的落地窗照进来,苏盐穿着轻薄透气的全棉白衬衫配灰色三醋酸包身裙,气温适中,应该感到舒适才对。
等闻迦汀接电话的这几十秒分秒如年,她后背却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今天出门诊,怕是在忙,没接。”舒阿姨转过身,在手机屏幕上点下免提,机械女音立即传出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苏盐提起的一口气轻飘飘地落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舒阿姨下了决心,“今晚等他下班我就问他。”
苏盐抿了下唇,想劝舒阿姨的,顿了顿,把已经升到喉咙眼的声音又咽下了。
但后来,具体舒阿姨问没问,而闻迦汀又是怎么说的,苏盐不知情。
因为不知道是舒阿姨忘了还是怎么,她之后和苏盐碰面没再提这茬,苏盐当然也不会问。
六月下旬,顾琳和霍东衍举办了订婚仪式。
他们租下星海大厦的顶楼,在落日、霞光、海浪、鲜花和众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交换订婚戒指。
顾琳顶着一头专门漂染的金发,穿着色彩斑斓深V超短婚纱裙,不用亲友们大喊“亲一个”,她已经拉下霍东衍的脖子,主动献上热辣舌吻。
为了赴宴,苏盐今天也特地打扮了下。
她穿藕粉色薄纱长裙,长发用卷发棒稍稍处理了下发尾,部分头发向后绑辫用同色丝带系成蝴蝶结固定,脸上的妆不同于日常的通勤妆,口红色号和腮红都更活泼。
她站在晚风轻抚的霞光余晖中,犹如一只粉彩玉壶春瓶。
不断有男士过来搭讪,苏盐只得一再重复,“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男伴。”
一般人听了就晓得什么意思,保持体面说一句“打扰了”就走了。
但也有难缠的,比如眼前这位,左右张望一眼,舔着脸凑上来问苏盐:“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别是瞎说的吧。”
苏盐大开眼界,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抱歉苏总,能否借一步说话?”
身后忽然传来那人磁性嗓音,苏盐回头,看着穿白衬衫、黑西裤的俊朗身影,眼神奇怪他怎么去一趟吸烟室去得这么久。
搭讪的男人也看见了闻迦汀,他脸色一变,讷讷道:“哎呀原来是闻公子的人。”
赔笑两句,赶紧走了。
苏盐怔了怔,没忍住,“噗嗤”一下。
闻迦汀偏头将她被风吹斜了的腰带轻轻捋顺,然后才抬眼,“笑什么?”
苏盐说:“还真有人叫你闻公子。”
“诨名而已,供大家逗个乐。”闻迦汀也笑。
苏盐说:“真好奇,如果不当医生,你会做什么。”
“出租车司机?或者,酒鬼?”闻迦汀不仅擅长揶揄别人,拿自己开涮也从不嘴软。
苏盐无声弯了下唇。
俊男靓女并肩立在一起,虽然举止并不故意亲昵,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如何都骗不了人。周围不断有人投来注目礼,苏盐注意到有些不会掩饰的,甚至一边拿余光偷偷打量他们,一边交头接耳。
因为是顾琳和霍东衍的订婚宴,来的人既和他们熟识,自然也都认识闻迦汀。苏盐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一定在猜她和闻迦汀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伴?
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