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敦促官员谨守本份勤于王事,三日前由都察院实施官员政绩考核。皇帝亲命右都御史姜少琮为主考,左都御史李玉为副考。
此等事项一出,但凡敷衍王事中饱私囊者皆四处奔走试图遮掩罪行。
找人办事诚意为先,惯常手段无非银钱美人二种。
布政使沈平文便是这私行贿赂中的佼佼者,直接给左都御史李玉送去纹银千两。恰巧此事被姜少琮撞破,硬是未念半分交情将此事直接捅到了御殿之上。
“皇上,布政使年俸不过二百余两,府中三十余口,除去府上开支想来所剩无多,哪里来的闲银贿赂?更何况是一掷千金足有千两。”姜少琮目光犀利落在沈平文的后脑勺上,“且臣听闻,布政使惯喜收藏古玩。此等喜好耗费良多,不知布政使凭靠薪俸是如何支撑的?”
话里话外句句暗示,就差将“你是贪官”四个字印在沈平文的脑门儿上。
沈平文抖如筛糠,比他抖得更厉害的是左都御史李玉。
皇上端坐龙椅,面上神色难辨喜怒:“朕也好奇,布政使是如何办到的?”
沈平文半白的山羊胡哆嗦好半晌,一咬牙直接“咚”的一声把头闷在地上:“皇上!冤枉啊!”
不等李玉回过神来,一个天大的屎盆子就扣了上来。
“皇上,老臣着实冤枉啊!”沈平文哭得声泪俱下,肉敦敦的手指险些戳在李玉脑门儿上,“此事完全是李大人威逼老臣在先,老臣被逼得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才四处求人周济银两来贿赂李大人啊……”
面对此番颠倒黑白的污蔑李玉被惊得哑口无言,分明是他沈平文被查到了把柄,这才上赶着来给自己送银子,怎么到了他嘴里,自己反而成了以官阶压人的始作俑者了?
“奥?”寥深目光沉沉,“左都御史是如何威逼于你的?”
“皇上!”沈平文又是重重一磕,额头上生生嗑下来一层皮,“李大人他捏造证据诬陷臣贪墨惰政,老臣冤枉,冤枉啊……”
正要把沈平文怠政贪墨证据拿出来的李玉傻了眼,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皇帝的目光自然落到了李玉身上:“左都御史可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有了辩白的机会,李玉赶紧开口:“皇上……”
“皇上!”沈平文截住他的话茬儿,义愤填膺道,“以防奸臣蒙蔽上听,若他攀污臣定要让其拿出确凿的证据啊,皇上。”
寥深皱眉不语。
李玉终于得了开口的机会:“皇上,臣有布政使贪赃受贿,失职徇私的证据。”
帝王颔首:“证据呈上来。”
“是。”李玉赶紧从胸口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册子,册子不厚,目测不足十张,“皇上,这就是臣的证据。”
皇上看向一边,岁荣即刻会意,匆匆走下御阶将证物呈到了帝王跟前。寥深接过翻了几页,越往后面色越是难看。
忽然,帝王扬手将册子甩在大殿中央:“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不知实情的李玉一脸茫然捡起册子,一看傻了眼。
原先密密麻麻的纸张上如今空空如也,连片墨渍都没瞧见。
可这不可能啊!自从得了旁人递来的证据册子他一直好生收着,怎么好端端的字迹说没就没了?
李玉想为自己开脱,但空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没有实证顶着终是枉然。
殿中安静许久,帝王神色不明开了口 :“将人关入昭狱,着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尽快结案。”
一直站在边上看戏的温绍恭敬应下:“是。”
下了早朝,寥深将岁荣喊到近前:“私下打听的事如何了?”
岁荣腆着脸凑到跟前:“皇上,寻到人了。”
“好。”寥深心情不错,“不日就宣人进宫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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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暑热,凉少荇新添了午睡的习惯。
小娘子嗜睡,一觉睡了半个时辰还没醒。
房门吱嘎一声开了,翠笙低低喊了声“娘娘”。
房中无人应声。
翠笙再喊,依旧无人应答。
还要再喊,有男子的声音隔着殿门不甚清晰传了过来:“退下吧。”
殿门开阖,带进片玄色织金衣角。
平整挺立的衣角随着主人刻意放缓的步子缓慢飘动,最后停在了床边。
罗汉床边搁了冰鉴,床侧燃了暖梨安神香,不时有阵阵梨香飘过。
岁寒三友纱幔后,身姿纤细的人儿正阖目安睡。
她发髻半偏,双颊带粉,吐息略见急促,该不是热的?
一只大手掀起纱幔,迟疑片刻,人也跟着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