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鯥后，魔蛟君一言不发带着她走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魔蛟君惜字如金，“找。”

鯥确实不知道鱼妇的休眠之地，但是提供了几个鱼妇可能藏匿的坐标。

但罗汐觉得不靠谱，那怪鱼一会说不清楚一会又说知道的，反复无常，“鯥说的地方可信吗？会不会在诓我们？”

“鯥性格虽急躁，话却是可信的。”魔蛟君没有纠正她说的“我们”，“吾有法子联系鱼妇，但这毒水能削弱妖力，若是离太远则会失效。”

罗汐若有所思：远点不行还要近点，听着有点像信号？

“行吧。对了，你们刚才谈到的结界又是怎么回事？”刚刚听得半懂不懂的，趁这个机会罗汐赶紧把压在心底的问题问出来，“鬼族侵入真是因为结界出了问题？可是幽洲几年前就开始有鬼族出没，难道结界就一直没人来视察过？”

“没错。以往结界出现漏洞时都由鱼妇自行修复，只是如今鱼妇……”

“难道鱼妇状况也不好？休眠期间结界没有别的妖兽看守吗？”

“并无。至于鱼妇，暂时还不清楚。”左右罗汐都知道内情了，魔蛟君索性摊开了详细讲给她听，“下洲界阴盛阳衰，只有少数妖类能适应，与鬼域领地十分接近。为阻止鬼族侵犯，妖祖引赤水分隔氾洲与鬼域，取相柳毒血融入水中，请鱼妇以身入水化作庇护氾洲的结界。但鬼域自新鬼王上位后，屡屡进犯仙、魔、妖三域，结界衰减的迹象已愈加严峻。”

她想起幽洲边境的藤妖结界，“结界的威力在削弱，是否是因为藤妖结界倒塌带来的连锁反应？”

魔蛟君倒是没料到有这种猜测，“并无关系，但二者不稳定的原因确实都有鬼域的手笔。”

“那有办法补救吗？”该不会要再经历一次类似藤妖结界倒塌又重构新结界吧？

“有，鱼妇能。”

“单靠鱼妇来负责，没有备用方案，风险未免太大了……”罗汐忽然想到一个被忽略问题，“鱼妇不是已经身化结界……可是鯥入了毒水还活着，那鱼妇难道也还活着？”

“鯥现在依然是死物，但只要它出了水自然会复苏，至于鱼妇……”魔蛟君琢磨着该怎么解释，“鱼妇不一样，它同时存在生和死……等你见了自然就知道。”

罗汐不说话了。看了看前方高大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结界像藤妖结界一样彻底失效，怎么办？”

魔蛟君身形微顿，好一会儿才回道。

“只要鱼妇还在，结界就还有延续的可能；若鱼妇不在……那鬼族将再无任何约束，长驱直入氾洲，继而攻上妖域。”

……

找鱼妇不易，水体大小不一，分部也不均匀，时而暴露在地上，时而又隐藏在土壤中，光找毒水都犹如大海捞针。他们就穿梭在黑暗中，不厌其烦地寻找毒水和鱼妇。不知不觉间，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深，罗汐分辨不出时辰，经魔蛟君提醒才知他们已经进入氾洲范围了。

氾洲——妖域第九洲，处于下洲界。

氾洲与其说洲，更像个不规则的独立大陆。陆上平地还是有顽强的生物在生长，孢子植物不少，矿石也多，也不像鬼域那样死气沉沉，只不过没有光照，显得灰暗无光的。生灵的气息稀少，河水中倒时不时跃出几尾怪鱼。赤水流经氾洲腹地，蜿蜒注入东南口。

相柳毒水源头，同时也是结界之眼就在那出水口处。凝成固体的毒血经赤水稀释后排出，赤绿相交的液体沿着岸线流动，上浮，延展成水幕，将更黑暗的另一片天阻挡在外。水体似乎活着般会游动，又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时快时慢，时聚时散，导致水幕并不连贯，出现或大或小的洞口。

那大约就是鬼族入侵要钻的洞了。

“已经到结界中心了，鱼妇怎么还是不在？”

魔蛟君低头捏了几个法术，皱了皱眉，“应该就在附近……”

“当心！”

罗汐闪到魔蛟君前方，一脚踢飞一只红鬼。那红鬼头才刚冒出来直接被连头带身挑出来，摔出老远。

“哪来的……”

话音未落，更多的红鬼从地下钻出，从地里拽出一根根铁链，不断往外拽。

罗汐“啧”一声，飞身上去一只接着一只踢走，但红鬼越来越多，四五个，七八个地冒出来，出来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铁链就各个方向乱跑。

如此混乱的场面竟还真让它们把地底下的东西拉了出来：一辆载着棺椁的车。车一落地，棺椁盖子猛地打开，里头身披嫁衣的人形骷髅直挺挺地坐起，紧接着红鬼们又不知从哪弄来朱红轿子，抬起棺椁就把那新娘模样的人形骷髅“倒”进轿子里。摇晃间车帘掀起，里头新娘自动端坐好，原本干瘪的身躯好似重新长出血肉，将嫁衣撑得正合适，手中也多出一束绢花。

新娘一进入轿子，红鬼们好似也跟着“进化”，陡然长高长壮，扛着轿子轻而易举，更有一只头戴面具，提着小锣在前头又跳又叫。

……这是在演哪出？

“此为‘鬼嫁’，乃鬼族精怪所化异象，意在引诱生人吸取阳气。”

罗汐下意识问，“鬼嫁？它要嫁谁？”

……你不先问问应该怎么解决吗？魔蛟君不解。

很快鬼嫁队伍越来越庞大，吹的打的敲的抬的唱的舞的，应有尽有，红鬼们的外形也越来越接近人，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真会觉得是一支完整的婚嫁队伍。随着领头人的一声呼喊，队伍打了个弯，朝他们走来。

轿子中新娘超前一指，众鬼顿时狞笑起来，和着器乐不止，舞动的动作越来越大，比起娱乐更像是挑衅，让人十分不适。

“装模作样！”罗汐摆好战斗姿势，“这里交给我，你……”

等了一会，没接收到魔蛟君的回复，罗汐转头一看，他已经朝后方走去，丝毫不管这边。

……行吧，上司都这么心大，说明这什么鬼嫁也不过尔尔。罗汐定了定，疾步冲向轿子。

先把那新娘解决了！

不料轿子中突然发出奇怪的哨声，一股力量弹开罗汐，红鬼们将轿子护在中心，手中的乐器旗帜箱笼纷纷变作武器，尖钩，铁锤，锁链等，不由分说攻向罗汐。

罗汐站定，回身踢飞红鬼，夺过锁链绑住红鬼脖子直接勒断。

红鬼也如鬼族士兵，肢体掉落还能动，捡起来拼回去就跟没事一样。罗汐眼见最初被打残的几只都恢复原状，下手便越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