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这样，我又不缺钱财，也无须奴仆，就是个闲散的医者，治病救人全凭缘分，你要是觉得亏欠，正好这几日我们缺个引路的。”

虽然杨柯时常吊儿郎当，不修边幅，却懂得一个浅显的道理，他并非一个博施济众的善人，因为有私心，也因世间的苦难之人太多，他救不过来，可偶尔一时兴起的举手之劳，却能让身处炼狱的清贫百姓，穷其一生回报他的恩惠，只为求一个心安理得，哪怕这一桩让其倾尽所有的事，于杨柯而言并无用处，他不会说，也不能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那一丝本就为数不多的尊严。

幼年的壮匀喜不自禁，他越是如此，就越发语无伦次，也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所有想说的话，好在他们当中，唯有杨柯一人看得明白。

燃眉之急，不容久留，于是他们兵分两路，盛箫跟着杨柯前往壮家救人，一则是防止这个道行低微的软柿子被人掳走，二则还可途中打探些小道消息。

拜别后，仅剩林清玥与她那性情骤变的师尊，按照原定的路径行走，道上的人流渐渐增多，怎料楚明愈杯弓蛇影，又警戒道：“人太多了，阿苓可要跟紧些才好。”

一口一个阿苓，楚明愈叫得愈发坦然自若，唯有林清玥稍感排斥，却对此人无可奈何，她怕楚明愈又一言不发地抱人，便自觉地挨近了些。

两人这副模样，倒真像是“慈祥”的阿爹带着“乖巧”的女儿，出门闲逛。

林清玥的肚子一阵咕噜叫，她灵力尽失，尚做不到短暂的辟谷，况且人间有八珍玉食，整日不吃岂不白活一场，楚明愈犹如听见了她的心声，带着林清玥进了一家简陋的酒楼。

掌柜瞅见两位贵客衣着不凡，嗅着铜钿的味道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他搂着端菜板子，脊背微微向前弯曲，笑道：“两位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吧，碰巧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本店可无偿送给两位客人，一道拿手好菜，至于其余配菜，敢问客官有什么忌口？”

林清玥想也没想，只道：“我不吃鱼。”

楚明愈的眉宇间恍若掺杂着几分异样的愁绪，即便在日光下，也留有一缕挥之不去的阴霾，看起来分外清冷，林清玥寻思着她确实只说了一句不想吃鱼吧，又没犯什么天条，怎么就惹得他这般不满。

掌柜混在其中，不自然地笑着，他见过太多千奇百怪的人，就怕对方犯浑，语不投机便掀桌砸店，到头来亏本的还不是他，于是掌柜并未出言催促，而是强为欢笑，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过去良久，坐如钟的楚明愈总算淡淡开口：“除去鱼，剩余的菜全部上一遍。”

话音一落，一锭金子就扔到了掌柜的手里，他咬了一口，硌得牙疼，却发自肺腑冁然而笑，掌柜阿谀谄媚说了几句，便立即奔向了庖厨。

人一走，林清玥再次看向楚明愈，她佯装不经意道：“怎么了？”

楚明愈却不愿与她对视，但语气温和态度端正：“无事，只是想到了一只会骗人的野猫。”

林清玥一听，兴致浓郁：“那这猫应是通了灵性，魔君如今可还养着？”

相比将才，楚明愈的神色好看了不少，他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转瞬即逝。

“自是养着，而且还日日带在身边。”

那倒是与她无缘，近来她与楚明愈老是待在一处都不曾见过，林清玥又左右一瞧空空如也，莫不是让他收在了纳物囊里。

林清玥还想询问，几位小二就已端着佳肴上桌，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才过去片刻而已，竟如此疾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