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间气氛静了静。
桑岑眨了下眼,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外祖母。
“真,真的吗?”
林瞿箐哪能再反驳,握了下扶手,掷地有声,“真,以后外祖母最得用的卫队就奉岑岑一人为主,外祖母也干涉不了。”
桑岑止了泪水,从外祖父怀里退出来,这才破涕为笑。
“外祖母父待岑岑真好。”
林瞿箐脸上板正的神色消失,也笑起来。
“岑岑那么乖,外祖母父哪能舍得岑岑受一点点的委屈。”
礼芜奚轻戳了桑岑的额,嗔道,“真是个鬼灵精,讨了林家最好的卫队去,可算消停了。”
桑岑弯了下眸,不躲不避,“外祖父知道,还由着外祖母给我,外祖父也是岑岑的帮凶。”
礼芜奚轻刮了下宝贝外孙儿有些哭红的鼻子,笑了声,“谁说男儿家不能有卫队,外祖父就是要给岑岑最想要,也最好的。”
说着,礼芜奚去掖被子,“这几日,仔细着些,好好养着,外祖父想看到岑岑好好的,不然外祖父会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知道吗?”
“嗯。”
桑岑点头,乖乖的靠上软枕。
礼芜奚放了心,正要起身,余光却瞧见侧翻了的匣子里掉出了一张纸。
礼芜奚身子霎时一僵,目光一瞬凝住。
桑岑顺着外祖父的视线看去,立刻想要伸手去拿,手才探出被子,就被外祖父摁住,强势的拿走了那张折起的纸。
“妻主。”
礼芜奚神情严肃,将纸递向妻主。
林瞿箐目光下移,微微疑惑的眼睛,瞳孔骤缩,一把接过。
桑岑,“这只是妻主与我闹的玩笑,外祖母父,你们,你们别当真。”
林瞿箐一巴掌将摊开的和离书拍在几案上,重的仿佛敲在所有人心头。
“玩笑!和离岂是玩笑!”
知书跪在地上,心里一咯噔,看向露出害怕神色的正君,手指抓了抓衣摆,咬了咬牙,梗着脖子,抖着声音,出了口。
“是,是家庙传出的流言,然后,然后大小姐才……”
“荒唐!”
林瞿箐一下起身,看一眼那张和离书,只觉火气蹭蹭的压不住。
她来回踱步,最后冷厉的眼神射向已经汗湿了衣裳,提心吊胆的不行的知书。
“什么流言!值得她上官芸如此待我的宝贝外孙儿!”
知书吓的直掉眼泪,但谎话已出口,为了正君,不圆不行,看着林瞿箐的眼睛,颤颤巍巍的回,“易,易先生抱着正君从火里出来……”
林瞿箐脸皮抽搐,神情彻底难看下来,一脚踹翻几案。
“好你个上官芸!道貌岸然,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我的宝贝外孙儿岂容你糟践!”
礼芜奚冷静的起身,“妻主,事到如今,要紧的是岑岑。”
林瞿箐深吸一口气,看向红着眼睛,落泪的宝贝外孙儿。
“别怕,外祖母给岑岑找个更好的妻主。”
桑岑呜咽出声,在床榻上,跪下,头磕在榻沿。
“外祖母父,岑岑只想,只想与妻主在一处,岑岑不想与妻主分开,死也不想,死也不想!”
桑岑的头一下一下磕着。
礼芜奚与妻主沉默下来。
良久,礼芜奚去扶桑岑。
桑岑抬起头,颊腮全都是泪。
礼芜奚叹息着去抹他的脸,“越是如此,岑岑便越是会被妻主轻视,外祖母父可以答应岑岑想回妻主身边的请求,可是这个教训,外祖母父不能不给上官芸瞧瞧,说什么也得让她知道外祖母父的岑岑不是她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桑岑握上脸旁的手,眼睛里盈满泪,“外祖父……”
礼芜奚收回了手,没有丝毫动容的转身看向妻主。
林瞿箐阖了下眼,冷着声下令。
“来人,请上官大小姐出府,没我的命令,不许上官家任何人,再接近林府半步!”
“是!”
丫鬟退了下去。
然后,二老安抚了宝贝外孙儿几句,什么也没松口的出了绮香阁。
茯苓跪在地上,看向已经傻了的知书,吩咐他去端水来,伺候正君洗梳。
知书抹着泪,磨磨蹭蹭的出了内间。
茯苓关上屋门,近到床榻前,跪下,红着眼睛,满目不解。
“小公子,这样一来,您不是见不到上官大小姐了吗?”
桑岑抱起膝,侧脸压在衾被上,眼泪无声的流。
“只有这样,我才能躲开妻主的视线。”
“小公子是想……”,茯苓一惊,越发压低了声。
桑岑眼睛里含起笑,“去桑家送信,告诉母亲,我和离的事。”
茯苓跪直身子,“万一家主去寻上官大小姐呢?”
桑岑抹去泪,坐直身,靠上软枕,垂眸轻笑,“她才舍不得得罪妻主。”
桑岑说着,抬眼看向茯苓,眼里满是冷嘲,“她甚至不敢来林家,只会催我回去,听她的教训。”
茯苓跪坐下去,“小公子……说的是。”
桑岑弯眸,“可这也不是件坏事。”
桑岑视线移向匣子,将它拿起。
茯苓连忙帮着将首饰一件件的放回匣子里,而后接过盖上的匣子,转去放回原处。
再之后,茯苓扶起倒下的几案,捡起和离书,走到床榻前。
“小公子,这和离书……”
桑岑闭上眼,“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