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资都没来他们只能席地儿卧,盛泊兴把皱皱的城防图铺在地上,“我说,你听着,有觉得不合理的告诉我。”
故布疑云,诱敌深入,决胜千里,料事如神,这不是谁都能听的 ——本来应该宋景行肩负挑盛泊兴错的任务,但在硬件而不允许的情况下,盛泊兴只能对着许将说。
…… 许将这张无知的脸啊!
在胡部血腥悲壮而又荒凉的故事里捷林和那译布曾有段情,兄弟情。
熊部尚未分裂前,捷林和那译布都很小的时候,搏击长空的雏鹰因缘际会与奔战四方的小熊一同长大,他们称呼对方为“安达”,那是胡部没有血缘的兄弟之间能有的最珍重的称呼。
二十年前鹰部与阿拉善姻亲,鹰部首领在熊部分裂时战队,选择的是喀尔察的新熊部。
决裂因此如期而至,胡部的忠诚与血性不允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所犹豫……
那译布是喀尔察派到林郡的,名为协助实为监视,名为辅佐实为分权,现在的林郡南北分立各自是熊与鹰。
盛泊兴很幸运,靠近他这边的是只无脑的熊。
……
守城少了一个这应该很明显,但许将选人很有一手,直到天亮换班才有人发现少了个小透明,伍长又点了一遍人,“少了谁?”
战时守城无故失踪这本是大事,但林郡的地理位置实在叫人担心不起来,伍长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吩咐叫人在附近林子里找,没找到再去城里的各处酒楼寻。
……
手下人瞒报,延误军机,这是战败的前兆。
等消息一节一节的传到捷林耳朵里,已是午时,捷林正在饮酒,“什么叫少了一个人?什么时候的事?死了还是怎么了?” 总兵是捷林的亲信,一直和捷林一块儿寻欢作乐来着,一样才听到消息,这时候他支支吾吾的只能答,“不知道。”
捷林手里的青铜酒杯随着一声喝骂砸在了总兵头上,砸的鲜血直流。“不知道你也敢回我?去找!一家一家的找!这是战时!你知不知道?!”
这是战时没错,但林郡不是注定打不了仗吗?总兵捂着他被豁开的头仓皇退场。
林郡郡尉被叫来问话,他还保有他的官职,但早就没有实权了。郡尉还记得他第一次见捷林的情况,熊一样的男人抬手就打翻了他头上的发冠连带着自己也栽了跟头,周围一片哄笑。
郡尉下意识的发抖,捷林叫他站着回话,“外面的那片林子里没有驻扎什么军队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怎么敢呢您说,我们怎么敢呢?” 不驻扎守军的理由有很多,但郡尉现在只会重复 “我们怎么敢” 这五个字。
“那会不会有人,雪山可以过人吗?” 捷林问出这句他自己都怀疑的话。刚来林郡的时候捷林去看过大别山,那时大别山在下雪,狂风怒号,雪浪滔天,那样高的山,不会有人能翻过来的。
翻译好的胡语传到郡尉的耳朵里,他脚一软就跪在了捷林面前,“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敢的,不敢的。”…… 还是那老套词。
捷林低头看着脚下阶边跪着的郡尉,像极了愚蠢的,懦弱的,没用的大禹。捷林起身,走到郡尉面前。
“你敢向着熊神发誓吗?” 这句话被翻译好的时候郡尉已经被捷林拽着头发拖走了。
熊神,熊部的信仰,捷林有一只象征胜利与荣誉的熊,在熊部,只有赤手空拳战胜过熊的人才有资格养熊。
郡尉被拖到养熊的笼子前,捷林将他的头伸进笼子里,“发誓,用你的心脏和血。” 郡尉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他连哭喊的声音都发不准,听起来像是夹杂着笑。
熊嘴里的腥气喷在郡尉的脸上,这熊吃人,从到林郡开始,这熊的口粮就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