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则自从被罚至盐场做工后,一直是想要熬过这十年再出去与沈文嫣完婚的,同时他又在暗地里收集了官盐走私的证据,想要替家人报仇。
但沈氏也被九曜的人盯上,被迫向石氏求助,沈文嫣得知此事,不想让林正则被发现还与他们有联系,便想要暂时断联。
林正则不想让沈文嫣陷入两难,便计划了要与她私奔,但沈文嫣知道逃跑并非那样容易,就做好了自己在林正则之后离开的准备,并在盐神庙里为他准备好了逃去岭南的盘缠。
而石益因为爱慕沈文嫣,在知道林正则与沈文嫣有婚约之后,就在盐场散布谣言,想要林正则死心,却不想林正则听闻谣言,一气之下与传播谣言的盐工动了手,以为是针对自己的杀局已至,便想要趁夜从运盐渠中离开。
但他身上有伤,夜里冷水一激,便撑不住了,溺亡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被水流带到了红树边上。
他死后,沈氏的危机仍在,正巧石员外来提亲,沈铎多方考量,觉得唯一能保全女儿的办法就是将她嫁与石氏,此后沈氏再落魄,她也能体体面面地活下去。
可却不想沈文嫣是个有气性的,竟直接吊死在了花轿上,自此一对多情男女双双殒命。
赵主簿听完后叹了口气,没说出什么话来,在场众人也都鸦雀无声,许久,赵主簿才说:“既然如此,那此案就该了结了,宋县尉也可回临安复命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啊。”
“主簿客气了,都是宋某分内之事。”宋准向他行过一礼,寒暄过几句,便与令狐朝回县廨收拾行李。
柳晏还在榻上睡着,他每日总睡得格外久,令狐朝说他这是长寿命,他便更心安理得了。
他们此行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在整理床榻时,宋准看到了压在枕下的一封信,看字迹,是张惠留下的。
他在信里说,他在找机会离开程氏,但他是他家长公子,没办法不跟着他爹干,唯一的办法就是熬死他爹,等他当上家主,才能光明正大地站队。
最后他又嘱咐宋准,小心程氏的人,不要叫他们捻出错来,这次他回去向朝廷述职时,可能会将宋准的错处说得严重些,但令狐朝的事情他会尽力说和,不会有什么刑罚,最多就是不能在临安做仵作。
宋准看完他写的这些,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将那信烧了个干净,与令狐朝和柳晏乘车往临安县去。
一路颠簸,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柳晏始终对张惠十分好奇,问东问西,问到张惠的婚配,宋准想了想,说:“从前似乎是和哪家的女公子定过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婚。”
“有婚约啊,那他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我怎么知道?都四五年没见过他了。”宋准打量了一下柳晏,说,“不会是你又看上他了吧?想探听探听底细?”
“怎么可能!我爱的只有晦言一个人,再来什么人我都不会移情别恋的。”
令狐朝闭了闭眼:“这对吗?要不你还是移情别恋吧,你的感情来得太猛烈了,我承受不住。”
“晦言,你这是什么话?我爱你和你有什么关系?”柳晏甚是不满地大叫,“再说了,有人爱你不好吗?我也没给你添麻烦,你平心而论,你一点儿都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那倒也不是。”令狐朝依旧闭着眼,向后靠在靠垫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只是你也不担心哪日我喜欢上哪个姑娘,成了婚呢?”
柳晏瞪大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晕开了脸上的胡粉,他没再说话,靠在窗边小声抽泣着,委屈极了。
宋准在一边戳戳令狐朝,向他使眼色,令狐朝这才睁开眼,看到柳晏微微颤抖的肩膀,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哭什么呢?”令狐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说爱我和我没关系吗?怎么哭得这样伤心?”
柳晏扁着嘴,故意不去看他,也不说话,就默默淌着眼泪,任令狐朝晃着他肩膀,他也只垂眼看着旁边地上,许久,才十分委屈地抬眼说:“你之前说你男人女人都不喜欢,如今却说要和姑娘成婚了,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哭得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眼泪不再往下掉了,在眼眶里打转,令狐朝看他这副样子,笑着替他擦了擦眼泪:“算……总角之交,可以吗?”
“刚学会个词儿就抄来用,旁的总角之交也过命吗?”
“那就是过命的总角之交,可以吗?”令狐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我怎么会和姑娘成婚呢。”
听了令狐朝这样说,柳晏才终于破涕为笑,向他靠近了些,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
马车到临安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宋准放下行李去向王县令述过职,便和令狐朝柳晏一同去了醉欢楼吃晚饭。
数月前就许下的一顿饭,如今才兑现,几人兴致都不错,饮了些酒,令狐朝双颊和耳朵都通红,又被柳晏灌了二两陈酿下去,最后几人都歇在了醉欢楼,第二日才回去。
而正如张惠所说的,调任的文书也如期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