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死了?”姚九娘放下手,维持着半躺的姿势,看着陶日娲。
陶日娲意外道:“外面是这么传的吗?那鞑靼使团走了吗?不会就把我扔在这儿吧?”
“这儿是哪儿?我怎么和你关在一起?”姚九娘听见他的问题当没听见,只问自己关心的。
陶日娲耸耸肩:“我不确定,但可能是在大长公主府吧!毕竟我是在大长公主府被打晕的。”
“至于你,一个时辰前被送进来的。”
姚九娘皱眉,翟贵原来跟了大长公主?
怪不得能从监牢里出来!
“大长公主抓你我干什么?”
陶日娲摊手,用不太流利,半文半白的官话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喝了酒,然后就醉了。醒来就在这里,我已经度过了三十五个日夜。没有人找我,没有人和我说话!你能来太好了。”
姚九娘一脸无语,自己也不想在这好吗?
柴房里没有油灯和蜡烛。
门缝透出光亮的时候,她才能知道是天亮了。
陶日娲喃喃自语:“三十六日了。”
两人手都被绑着,姚九娘也不担心陶日娲会对自己怎么样。
一早一晚都有人送饭进来。
姚九娘搜肠刮肚套陶日娲的话,也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陶日娲心里郁闷:“姚姑娘,我只见过大长公主一面,实在想不通她囚禁我干什么,可你是官家小姐,总该比我知道的多吧?”
姚九娘无聊地揪着稻草:“我只比你早来两年。”
更不用说其中将近一年的时间都跑在外面……
“说起来,咱们都自西北来,其实更相投些。”陶日娲说着,更觉与姚九娘是故友一般。
姚九娘用力踹了陶日娲一脚:“滚。我不跟鞑靼人交朋友。”
陶日娲被踹了也没什么脾气:“姚姑娘,做人不能这么狭隘。你大虞就人人是好人吗?不也是好坏掺杂?把你抓来的总不是我鞑靼人吧?”
“我与你们有血海深仇。”姚九娘恨道,“我外祖家七十三口都丧命你鞑靼刀下。我如今也就是被绑着,等我有机会,一刀杀了你!”
陶日娲打了个哆嗦:“姚姑娘,我们鞑靼内部......呃......怎么说呢?也不是一团和气的。我们也有很多派系。比如左贤王就很激进,想吞并大虞诸城。右贤王就好很多,他喜欢大虞的丝绸,茶叶和乐器。我们大汗是新上位的,更支持右贤王。我是大汗的属下,自然也是愿意亲近大虞的。所以你不能把账算到我的头上啊!而且如果和谈顺利,鞑靼和大虞不再起战事,对两国边境的百姓不都是好事吗?”
姚九娘感叹鞑靼可汗还颇有慧眼,陶日娲这口才,实在是很适合做使臣啊!
可她还是冷漠地看着陶日娲:“你还挺乐观,只看看你的处境,还觉得和谈能顺利吗?”
陶日娲这三十多天都用自己的使命给自己加油打气。
今日被姚九娘戳穿,他愣愣地想了好久,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入夜,紧锁的门被打开,老熟人李宏走了进来。
陶日娲不认识李宏,呆愣愣地不敢说话。
李宏看起来已经走出了丧父之痛,整个人精神不少。
他挨着姚九娘坐下,柔声道:“姚姑娘,你知道裴仲瑜在哪里吗?”
姚九娘怪异地看着李宏,他找裴仲瑜干什么?
难不成他和大长公主是一伙的?
姚九娘摇摇头:“不知道。”
李宏显然不是很相信,他认真道:“我姑母本来是想每日打你二十鞭的,是我给你求了情,才只把你关起来。你要是能说出裴仲瑜的所在,我有把握让我姑母放你出来。”
姚九娘只问他:“你姑母是谁?”
李宏的眼神迷茫了一瞬:“我姑母就是大长公主李玉奴啊!你不知道吗?她和我父王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姚九娘把所有都联系起来了:“所以你姑母是想替你爹报仇?她想杀裴仲瑜,因为裴仲瑜杀了你爹?她想打我,因为我在你爹死前骂了他?”
“嗯,差不多吧。”李宏点头道。
姚九娘奇怪没有脑子的李宏为什么能在他爹造反之后还能活着,还能继续参与下一场造反。
太过匪夷所思,她只能付之一笑:“李宏,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李宏真诚道:“我在想办法救你呀!”
“姚姑娘,你一直都对我很好,除了你把我交给裴仲瑜,交代我爹造反那一件事。但我的朋友不多,你只错了一回,我还想给你个机会。杀我爹的是裴仲瑜,临阵倒戈的是鞑靼人,你其实没做错什么。如果你愿意交代裴仲瑜藏身的地点,我可以用裴仲瑜换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