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叙昭说:“好,立刻吗?明日可以么?我现在……”
他现在的丹田就如同底端破损的水瓶,灵力水流似的不断从缺口中流逝,就只剩薄薄的一层覆在那儿,连召出白辰都费力,没有杀人的武器用。
贺铮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和他对视少顷,忽然抓着头发无奈地笑了一下,“刚刚没控制好情绪,胡说的。”
她看着付叙昭身上的血迹,轻轻拂下握在她肩上的那两只手,扶着付叙昭,把他往窗边带,小声说:“……不过为了通关,校长是必须要杀的,但不是我们自己动手。”
“如果没有特殊的任务安排,一般情况下,副本内是禁止玩家杀死npc的。”她扶着付叙昭回到窗边,助他倚墙坐下,“更何况这个副本里的生物大概率都不是人类,物理性伤害对它们可能没什么杀伤力。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表面最底层的学生可以反制校长,应该是需要借它们的手来完成击杀。”
付叙昭沉吟片刻,脑海里浮现了学生们乖顺的模样,他之前因起立问好稍慢受到了“惩戒”,被抽出来的伤如今甚至连痂口都还没剥脱。于是他道:“可它们显然已被驯化,应当无法自主产生出抗争的意识。”
贺铮和他并肩坐下,头向后仰,后脑勺抵着墙面,眼神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学生已被上课的内容驯化,无法自主产生意识,无人能游离在校规之外。所以才都那么听话……”她嘴里喃喃着,“谁是例外呢?谁不受控了?”
付叙昭摸了摸锁骨处滑腻的血迹,“夜晚异变的学生?”
贺铮缓缓侧头,目光落在付叙昭身上后停留下来,“它们属于‘失序’的范畴,但是……”
她皴起眉“啧”了一声,“它们零点出现,校长一点离校,如果它们真是击杀校长的武器,那么我们是要在零点到一点这个时间间隔里,把它们引导去攻击校长吗?可话又绕回来了,按照纪霖瞻被抓那天来看,它们分明还是会听令于校长的,怎么会动手杀他?”
贺铮把脸埋进曲起的双膝间,两只手扒拉着后脑勺的红毛,把它们抓得乱翘,顶在头上像是窜起的火苗。
“说到异化的学生,”付叙昭见她有些烦躁,忙提起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凌欣和书博夜探的那晚,可是提起过其中的一位似是他们的同班学生?”
贺铮闻言,登时把头仰起,用力一拍脑门,“对啊,我都差点忘了,真是熬夜把脑子熬坏了。如果当前不知道怎么达到想要的结果,那就先溯源查起因。如果这些异化学生是白天还正常的学生变的,凌欣他们的同学晚修时还正常,晚修后突然异化的原因是什么?它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为什么偏偏是他?”
付叙昭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凌欣的话,说道:“他曾被老师叫去谈话过。”
被老师叫去谈话?
贺铮眼前一亮,一下按住付叙昭的手背,说:“我们班不也有一个被叫去谈话过的学生?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还活着,明晚看看他的情况。如果他过了零点也会异化,那就说明‘被叫去谈话’是触发正常学生异化的原因。”
付叙昭眨了眨眼睛,那只被贺铮按住的手轻轻一蜷,说道:“好。我和你……唔。”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轻轻捏住了脸颊。
贺铮揪着他的脸颊,让他转头看向自己,另一只手指着他,“没有‘我和’——”她收起指人的食指,又竖起大拇指朝向自己,“只有‘你’。你这个鬼样子,就老实一点。”
她说完,放开付叙昭,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此时已经蒙蒙亮了。于是她起身轻轻把窗拉开了一条缝,从中观察外部的情况。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露台的栏杆,和栏杆前的绿色枝叶,接着通过它们的缝隙,隐约看见了穿着校服的人影。她从角落拿来一把椅子,放在窗下,站在椅子上往外看。
俯视的角度终于看清了,此时礼堂一侧的林荫道上站了许多学生,它们站在一块,齐刷刷地仰头朝露台方向看。
贺铮试探着蹲下又起来,发现它们的视线会跟随自己移动,明白它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付叙昭所在的方位,却因为受到了什么限制,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合上窗,搭着付叙昭抬起的手从椅子上爬下来,“外面全是异化学生,不过它们好像惧怕礼堂里的什么东西,不敢靠近。”
礼堂里有何物?
付叙昭犹豫了一下,没问出口,他看贺铮刚刚的表情很难看,不想让她回忆起来。
不过也不用他问,贺铮自己就开始思考。
礼堂里有什么能让这些学生这样忌惮的?在一楼的那些师生吗?学生分两种,一种是新生,一种是被淘汰的学生。至于老师,看外貌,以及听他们的对话,应该都是普通的老师。
不管是淘汰学生,还是新生,属性都是学生,异化学生会害怕学生吗?她和付叙昭也是学生,看她们两人现在这狼狈的样子,肯定不是。
那就是怕老师了。
怕老师?如果被老师找去谈话真的是异化原因,那确实很有可能。那么这些老师的存在会限制这些异化学生。
“就像刀鞘一样,”贺铮摸着下巴道,“如果异化学生是我们杀猪刀的话。不过应该怎么拔刀出鞘?什么时候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