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熠搂着刘盈,眼里也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竟还飞身扑过来袭击他。
方才,见她醒来,他起身拿起火折子点灯,眼睛就在这时离开她一会儿,她就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姜熠蓦地一笑:“刘盈呐,你可真厉害!”
刘盈又羞又恼:“你怎会在这里?准备干什么?!”
姜熠一脸无辜:“我就是来看看你的脚伤,见你已睡熟,没忍心叫你,哪知你反应这么大……再说了,我还能做什么?总归不是要吃了你吧?”
“那还真是多谢殿下有心,倒还记得来看望我。”
她笑眯眯说着,但却咬牙切齿,声音里藏不住刀锋。
姜熠不以为意,回笑道:“嗐,跟我客气什么,咱们都那么熟了……”
“我跟你很熟吗?”刘盈歪头看着他,“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你只能算是互相利用,可谈不上熟。”
姜熠也学着她的样子,歪头看她:“那不熟的话……你为什么要躺我怀里?”
刘盈面上一囧,这才想起来,刚刚她差点扑到地上,是姜熠把她捞了回来。
姜熠捞她时就势往后一仰,坐在床榻边,以致她落进他怀中,现在他们两人的姿势,可不就像她有意躺在他身上嘛!
她赶忙起身,扑腾了两下,却没能如意,低头看向罪魁祸首,是一条手臂,紧紧固住她的腰。
她对姜熠没好气道:“你不搂着我的腰,我哪里会躺在你怀中!”
姜熠瞪大双眼:“我不搂住你的腰,你便要以面栽地,现在倒好,不说谢我便罢了,竟还埋怨起我来了。”
刘盈也瞪起双眼:“我现在又没要栽倒,你还搂得这样紧实作甚?!”
说到最后,她的脸颊不由爬上两抹红霞,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姜熠显然瞧见那两抹红霞,他们离得这样近,想瞧不清都难,眼睑微垂,目光低低地注视着,半晌没音。
刘盈又催他:“殿下?姜熠?放开我!”
姜熠忽道:“你在姜阙怀中可没这么不情愿……”
这样说着,他还是松开了手,任由刘盈逃之夭夭。
刘盈同他并排坐在床榻边,回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再说了,人家太子可没抱着不松。”
“怎么没有?”姜熠对上她询问的眼神,“他明明可以原地将你放下,可非要抱到筵席上呢!”
这算什么?刘盈无语,心想姜阙那是好心,可不像他刚才那股子无赖模样。
她懒得跟他纠结此事,收起银簪,问他:“殿下深夜到访究竟有何事?”
姜熠仍坚持道:“刚不是说了,来看看你的脚伤,谁料你这么早便宿下,还是听燕睛说,她给你的脚踝抹过药了。”
他看向她的脚踝,她未穿鞋袜,脚踝露出,洁白胜雪,肤质细腻,想必揉摸起来亦是细腻柔滑。
想到这里,他不禁喉头滚动,终是被琐事牵绊,来晚了些。
刘盈没注意他的目光,而是忽然想到,燕睛不在这里,失了,她早该想到,燕睛是姜熠留在她身边的眼,几乎寸步不离,有她在哪会有人能跑到她床榻边。
除非那人是她的主子,姜熠。
刘盈冷声道:“我的脚没事,过两天照样能走路,不会影响殿下的谋划,不必担忧。”
又在说这种话,姜熠心想,她每次提到这事脸色都不大好,说得跟他壕无人性只关心计划不关心她的死活一般。
姜熠道:“你真以为一个脚伤会影响我的谋划?我会因为这个担忧?刘盈,你别把我想得太残忍,我可是出于好心,没想别的。”
刘盈闻言,看他一眼,他面上没了笑容,一脸认真,不似说假话。
她有些拘谨道:“承蒙殿下关心,刘盈不胜惶恐。”
姜熠皱眉:“你跟我说话也要这么客套吗?”
刘盈不解看他:“这话大家都爱听,缘何殿下不喜欢?”
姜熠露出一种落寞的神情,吓刘盈一跳,没想到这句话会引出他这副样子。
他略一出神,像是陷在回忆的沼泽里,兀自挣扎,却怎么也爬不出来,直到刘盈轻唤他一声:“姜熠?”
他陡地抬眼,对上她澄澈的眼眸,怔了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的火焰跳了跳,又有蜡油顺着柱边淌下。
姜熠才回过神,悠悠地说:“打小,母妃便教我要谦和守礼,说出的话皆要合乎礼数,不可肆意流泻真情,让我总摆出一副笑颜,对谁都要宽和,所以,我就总是笑,别人夸奖就算觉得虚伪也要笑,笑着道谢,被人弄坏了玩具,就算很气,但也要笑,笑着说没事……总这样,我都习惯了,习惯一有事,先摆出笑脸来,好似这样就做对了。”
他眸光渐深,记得笑得最大声最疯狂的一次,便是看到一道白绫将母妃悬在房梁上。
甚至每每忆起,他都觉得可笑,要再笑上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