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分确定!”吟烟郑重其事点头,“我对仇姐姐就是师傅对师娘,又或是师娘对师傅。”她纠结地摇摇头,“反正都一样啦!所以湘儿你莫要多心,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仇姐姐收旁人的花,不止是花。我知道我这样很奇怪,很无理取闹,仇姐姐若不喜欢我亦是自然。”
她指向自己心口,“可我一想到仇姐姐眼中有了别人,我这里就好难受好难受。湘儿,我想你说得没错,我真是病了。我想日日能与仇姐姐待在一起,想仇姐姐眼中只有我一人,想与仇姐姐似师傅师娘那般携手白头,我这样真的很奇怪是不是?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我已经很克制了,可每次见到仇姐姐我没法不为所动,我想她能抱抱我,想她能摸摸我的头,想她只对我一人这般,还想……”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霎红。
“我明白了烟儿。”任是季湘再木讷,话到此也晓得了吟烟话中之意。
“你真的明白吗湘儿?你莫不是又哄我?你定是又在哄我!你都没有喜欢的人,又怎会明白。”吟烟泄气,“我就不该同你说的。你得答应我不许同旁人说!仇姐姐亦不行!听到没有!不然不然……”
“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我保证守口如瓶,决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仇姐姐。”季湘很是无奈。
她思绪飘远,心中呢喃:我喜欢的人嘛……
她脑海中渐自浮现一人面容,霎时面红心跳。
得到满意的答复吟烟方起身,“湘儿你不走吗?”
季湘赫然应声,“我,我再待会,烟儿你先走吧。”她舌头好似打结,说话从未如此刻般不利落。
吟烟不疑有他,她点了点头捧着花一蹦一跳的走远。
彩蝶落在了花蕊上,季湘心尖那抹难明的情愫久久无法消散,她一头倒入了花海。彩蝶惊飞,花香萦绕。不论她如何紧攥心口依旧没能压制住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她面红耳赤,伸手挡住小脸。
可脑海中那人的身影却愈发清晰。
她下意识的唤出了声——
“卫江离。”
她话落又像是那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惊慌地环顾四周,唯恐叫人无意中给听了去。她只道是自己吓自己。她算着日子,今方立春,最少亦还有三个月方能再见到卫江离。她尤叹岁月漫长,想见那人的念头在这一刻愈发强烈。
她望着空中飘动的云团,再次拾手描摹,这一次似乎连云都幻化成了那人的模样。暖阳将她晒得有些犯困,她眼皮不断打架。她做了一个舍不得醒的梦,梦里的云真的变成了卫江离,她张开双臂唤着自己。
“湘儿……”
夏,乌云密布。
朝启县卫府外,一个手握玉笛的小身影蹲坐在门口。凉风拂过,笛下坠着的红穗起舞。胖乎乎的垂髫小儿握着一根糖葫芦眨着星星眼凑了过来,“快下雨了,姐姐要等的人今日许亦是不会来了,姐姐还是快些回去吧!”
小儿伸手去摸那缕红穗,季湘快一步避开,她驳斥道,“她会来的!她答应过我定会来的!”她憋红了小脸哽噎着。
小儿被唬住,委屈地收回手垂下脑袋,“姐姐不要生气,彤儿不是故意的。”
季湘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她平复心绪摸了摸小儿的脑袋将玉笛递过去,“是我不好,不该凶你的,喏,给你瞧瞧,不过要当心哦!”
小儿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接下玉笛来回端详,“姐姐的笛子好漂亮,彤儿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好看的笛子。”
季湘有些小得意,“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第一眼便相中的!”想起往事她旋即又羞愧地垂眸,“不过这不是我的。”
小儿百思不得其解,她挠挠脑袋问,“那姐姐是在等这笛子的主人吗?”
季湘颔首。
小儿回头看向府门,她记得阿娘说过这处是位大人的府邸,只不过那位大人在都任官,每年也就几日会回此避暑。
妇人的呼唤从巷口传来。
小儿循声而起,她朝妇人挥了挥手将玉笛与糖葫芦一并塞给了季湘,“阿娘来唤彤儿回家了,这个送给姐姐。姐姐要等之人许是路上耽搁了,姐姐今日便早些回家吧,若是淋雨染病便不好了。”
小儿甜甜一笑转身跑远。
季湘望着她的背影不由愣神。细雨裹风淋湿了季湘的裤腿,她攥紧手中之物往屋檐下退了几步又坐了下去。雨声淅沥,在泥地上敲打出一个连着一个的水洼。季湘剥开糖衣咬下一粒糖葫芦。
分明甜得发腻,她却味同嚼蜡,两粒下肚她便再无胃口。她双臂环膝将脑袋埋着,唯留一双渐红的眸怔怔地盯着屋檐外的雨。
雨声盖住了马车声,驱车的马夫拉缰回头,他紧贴车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