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卷了。"阮嘉遇翻开她的练习册,一边看题一边说,“我读书那会儿,这个点已经睡了,你们这样繁重的学习任务,还怎么长身体?”
“十七八岁还长什么身体?”嘉宁乖巧地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他捏着签字笔的手。
——淡淡的小麦色,因为洗过澡,所以泛着红,骨节嶙峋、脉络鲜明,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力量感,无端让人觉得可靠、踏实。
那条盘踞在无名指的白色印记,已经彻底消失。
“只能横着长了。”她又说。
阮嘉遇抬眸看她一眼,笑了笑:“横着长也是个小美女,怕什么?”
“真的吗?”嘉宁忙问。
“嗯?”阮嘉遇挑了下眉。
嘉宁低下头,嘀咕道:“比我好看的太多了,我不是校花,连班花都不是。”
“……”这话,阮嘉遇实在不知道怎么接,笔头敲了敲书页,才说,“不过一群没长清醒的少男少女,哪懂什么美丑?”
“你瞧宋时清,不就很有眼光!”
嘉宁笑容一收,直直盯着他。
阮嘉遇忙说:“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说他了。”
他继续看题,没话找话:“你明年再拿题问我,我就该不会了,这真是高中要学的?我怎么觉得像高数?”
嘉宁一直没接话。
讲完题,嘉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阮嘉遇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小丫头带着气。
阮嘉遇也觉得亏心,反复提起她不想聊的人和话题,可他别无办法:“你找个时间,收拾一下衣柜,搬来主卧。”
“什么?”嘉宁瞪大双眼。
“你睡主卧,我睡次卧。”阮嘉遇补充道,“主卧有独立卫生间,更方便。”
十七八岁……还能怎么长?
原本清瘦干瘪的小丫头,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在发生变化。
“还有这个……”阮嘉遇拉开抽屉,拿出一只简单包装的小盒,“虽然你说两盆月季就够了,但买都买了,拿去吧。”
嘉宁毫不客气地拿起来,打开看。
——一枚胸针。
是好看的,也是昂贵的。
她“啪”的一声扣上盖子,放到桌上,推还给他:“我不要,我拿来没用,哪个学生别胸针?别学生证就够麻烦了!”
阮嘉遇喉中一噎,皱眉说:“你不要那就没人要了。”
嘉宁口吻坚定:“没人要就退了,我已经收过礼物了。”
阮嘉遇抬手摁了下眉心:“别闹,两盆月季算是什么礼物。”
“怎么不算!”嘉宁脱口而出,睫毛垂下拧眉一想,又说,“……那,你送我另一份礼物吧?”
静了会儿,阮嘉遇神情微妙,声音警惕而缓沉:“你想要什么?”
“那盆红的,你帮我养,明年这个时候,若是它枯萎了,你无条件满足我一个愿望,若是它开出了花,你把花送我,就算是给我的18岁礼物。”
阮嘉遇浅眨了下眼,抿住唇,仰头望她:“嘉宁……”
“答应吗?这个礼物是有点麻烦,赌得也很大。”嘉宁打断他的话,硬梆梆地出声,“但我从山里离开,是连命也堵上了……”
“好。”换阮嘉遇听不下去,急切地应下来,“我答应你。”
“谢谢哥。”嘉宁心满意足吸吸鼻子,拿着练习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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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阮嘉遇的建议,嘉宁第二天搬去了主卧,主卧比次卧大了一半空间,没有衣柜,但有个衣帽间。
阮嘉遇没有留下任何物件,一丝不苟全部挪去次卧,单是衣服就把柜子挤得满满当当,而嘉宁的衣物放进衣帽间,又显得十分空荡。
“其实你不用把衣服全部收走,我也没几件衣服。”
阮嘉遇一边整理,一边说:“你现在学习累,没时间去购物而已,等以后,慢慢的,你就该嫌弃衣帽间太小了。”
“真到了那一天……”
这话戛然而止,阮嘉遇转眸看她:“怎么了?”
“不会有那一天。”嘉宁说。
阮嘉遇收回视线,无奈一笑:“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
“不懂就算了,也没指望你懂。”嘉宁心情烦闷,瓮声嘟哝。
这声音细弱,一股脑过去了,阮嘉遇抬了下头:“你刚才说了什么?”
嘉宁淡淡的目光瞄着他,胡乱搪塞:“我说你还不老。”
阮嘉遇轻轻地“嗯”了声,又说:“但也不年轻了。”
这是他们第几次谈到这个问题?谈不下去,索性不谈了,嘉宁走过去帮忙。
“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去学习吧。”
“不是说要劳逸结合?”
小孩子到叛逆期了?他说什么她都能怼过来,阮嘉遇无话可说,只能顺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