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谢长宴在神识中呼唤,“是我...”
那团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排斥力稍减。谢长宴趁机再靠近,这次终于触碰到光芒边缘。接触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七岁的白暮雪在烈火中破壳,被谢云澜偷偷抱走...
少年时每月忍受血脉觉醒的灼痛,将朱雀火强行转化为寒霜剑气...
谢家灭门夜,他抱着昏迷的谢长宴杀出重围,背后中箭仍不松手...
百年间每个满月之夜,独自在寒潭忍受冰火相冲的折磨...
最震撼的是最近的一幕:白暮雪捏碎本命剑时,剑灵哀鸣着不愿离去,而他轻声说:“护好他...”
“师尊...”谢长宴神魂震颤,“您何必...”
那团光突然剧烈波动,传出白暮雪微弱却清晰的神念:“...闭嘴...专心...”
谢长宴不再犹豫,全力拥抱那团光。两魂相触的刹那,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没有秘密,没有隔阂,连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彼此感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谢长宴的龙魂突然暴走,黑色火焰席卷整个空间。朱雀的警告在耳边炸响:“控制你的龙息!否则会烧尽他的魂魄!”
谢长宴拼命压制,却适得其反。越是抗拒,龙息越是狂暴。眼看黑焰即将吞噬白暮雪黯淡的神魂,一道冰蓝光芒突然从黑焰中心迸发——
白暮雪强行凝聚最后一点神识,化作人形出现在谢长宴面前。神识空间中的师尊比现实中更加清瘦,银发如瀑,眼角那颗泪痣红得刺目。最惊人的是他心口处,那里有个与谢长宴一模一样的星形印记,只是颜色是冰蓝的。
“看清楚了...”白暮雪的神识抬手抚上谢长宴的脸,“本座从不是为你父亲才...”
话未说完,黑焰再次暴起。白暮雪的神识瞬间被吞没大半,身形开始透明化。
“师尊!”
谢长宴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在神识空间中将那道虚影紧紧抱住。现实中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在此刻毫无保留地传递——敬慕,愧疚,还有那些深夜独自咀嚼的隐秘渴望...
黑焰奇迹般平息了些许。谢长宴趁机低头,在神识中吻住了白暮雪的唇。
这个吻不带任何技巧,只是最原始的生命传递。他感到师尊的神识先是僵硬,随后缓缓回应。两魂交融处,冰蓝与漆黑相互渗透,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我知道...”谢长宴在神魂中呢喃,“我一直知道...”
神识空间外,朱雀震惊地看着莲座上的变化——谢长宴周身浮现出黑色龙纹,而白暮雪皮肤下的蓝纹正逐渐转变成金红色。最惊人的是两人心口的星形印记,此刻正通过一道光桥相连,光芒越来越盛。
“霜烬同燃...”朱雀喃喃自语,“竟然真的...”
她话音未落,莲座突然剧烈震动!整个焚天塔的符文同时亮起,天井中的岩浆沸腾如怒海。朱雀脸色大变:“不好!”
一道赤红光柱从天井冲天而起,将莲座完全笼罩。那是朱雀真焰,能焚尽世间万物的本源之火!
“坚持住!”朱雀朝光柱中的二人大喊,“这是最后的考验!”
光柱内,谢长宴和白暮雪的身体悬浮而起,仍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真焰灼烧着他们的每一寸皮肤,却奇异地没有造成伤害——黑鳞与金红纹路在火焰中越发鲜明,像两种相生相克的力量在寻找平衡点。
神识空间内,谢长宴感到前所未有的灼痛。但比疼痛更强烈的是怀中师尊的存在感——白暮雪的神识正在他拥抱中一点点凝实,冰蓝色的光芒逐渐染上金红色彩。
“坚持...住...”白暮雪的神念传来,比之前有力多了。
谢长宴收紧手臂:“我在。”
就在这时,朱雀真焰的威力突然倍增!谢长宴的神识几乎被烧穿,就在即将崩溃的刹那,白暮雪猛地翻身将他护在身下——就像当年在谢家废墟中那样。
“师...尊...”
白暮雪的神识在真焰中燃烧,却仍固执地撑起一片屏障:“...这次...换我...”
现实与神识的界限模糊了。谢长宴分不清自己是在莲座上还是虚空中,只感觉唇上有真实的触感——是白暮雪在吻他!不同于神识中的虚幻,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冰凉的泪水,却比任何火焰都灼热。
朱雀真焰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然后突然消散。
莲座缓缓降落,符文一个个熄灭。谢长宴睁开眼,发现自己仍保持着与白暮雪十指相扣的姿势。不同的是,师尊的皮肤恢复了正常色泽,心口的结晶也消退大半,只有星形疤痕依旧明显。
更惊人的是白暮雪的头发——原本如月光的银发,现在竟有一半变成了霜白色!
“师尊...?”谢长宴声音发颤。
白暮雪缓缓睁眼。那双眼睛仍是熟悉的清冷,只是左眼瞳孔变成了金红色,右眼仍是冰蓝。他看向谢长宴,嘴角微微上扬:“...没死成...”
谢长宴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真实的体温,真实的心跳,不再是神识中的幻影。
朱雀在一旁咳嗽一声:“差不多得了。”她递给谢长宴一个赤晶小瓶,“朱雀血,每天一滴,连服七日。”
谢长宴接过小瓶,突然想起什么:“前辈,您刚才说师尊是...”
“赤鸢之子,最后的朱雀后裔。”朱雀的虚影开始变淡,“当年玄女镇压魔龙时,我族几乎灭绝。赤鸢偷偷将最后一枚蛋送出战场,没想到...”
她看向白暮雪,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没想到你会为魔龙转世做到这一步。”
白暮雪勉强坐起身:“...他不一样。”
“随你吧。”朱雀的虚影越来越淡,“记住,你们现在魂魄相连,一损俱损。”她最后看向谢长宴,“尤其是你,小魔龙。他心口有你的半颗剑心,你魂里有他的朱雀火。若再失控...”
谢长宴郑重叩首:“晚辈谨记。”
朱雀满意地点头,身影彻底消散前留下一句话:“塔顶有传送阵,直通青云剑宗后山...小心天命老人,他体内流着肮脏的黑龙血...”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焚天塔陷入沉寂。谢长宴扶着白暮雪站起来,发现师尊虽然虚弱,但行走无碍。最神奇的是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感应——即使不接触,也能隐约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波动。
“师尊...”谢长宴欲言又止。
白暮雪抬手止住他的话:“...回去再说。”
两人相携着向塔顶走去。谢长宴不时偷瞄师尊霜白相间的长发和异色双瞳,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一路,白暮雪始终没松开他的手。
塔顶的传送阵刻在一面青铜镜上。启动前,白暮雪突然转身,用那双异色眼眸直视谢长宴:
“记住,今日之事...”
谢长宴抢先道:“弟子绝不外传。”
白暮雪摇头,轻声道:“...别忘了。”
青铜镜亮起刺目白光,将二人身影吞没。最后一刻,谢长宴感觉师尊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这是相识以来,白暮雪第一次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