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松溪自热锅你听说了吗?据说吃死人了。”
“你听的是哪个版本啊?我听说啊,是因为张天和想吞并人家店铺没成功,所以蓄意报复,故意要坏人家生意。”
“张天和啊,那倒不奇怪了。北安商队之前就吞并过其他铺子,他们干这种腌臜事儿,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是啊,我还打算去买一盒尝尝呢,看看最近这么多人讨论的松溪自热锅到底是什么味道。”
“那你去吧,我还是不敢冒险,谁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呢?”
徐言松坐在不远处的榆木方桌旁,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盏,耳畔飘来零碎议论声。他垂眸望着盏中浮沉的茶叶,喉头轻轻滚了滚。
这谣言啊,虽说是市井里的管用伎俩,偏生像滚了油的火星子,沾上就燎原。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营生就栽在这不明不白的舌根下。
他搁下茶盏起身,靛青长衫带起一阵微苦的茶香,现在他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缓步往外走,身后传来刻意拔高的谈笑声,正是他昨日重金请来的老饕。
徐言松脚步一顿,眼尾余光瞥见孙胖子圆滚滚的身影挤到讨论的两人中间,悬着的心才稍微往下落了几分。
“哎唷,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孙胖子蒲扇版的手掌拍的桌子震天响,两撇胡须随着唾沫星子上下翻飞。
“你们就是傻,松溪自热锅要真有问题,怕早就被封了,商会也不是吃素的不是,我昨儿个还吃了松溪自热锅的红烧肉呢,真要有毒,我这二百斤肉怕是早该发青了。”
茶客们哄笑起来,有人打趣:“孙胖子你这张嘴,怕是连砒霜都能尝出甜味儿来。”
“呸呸呸!”孙胖子作诗要啐,圆脸上挤出几分得意。
“那自热锅的密封手艺当真了得,之前去探亲的时候买了自热锅,过了两天,一加热,搁那咕嘟咕嘟冒泡,就和刚出锅的一样,那滋味。”
孙胖子吸溜了一下嘴。
“等大家反应过来你们怕是要排队买自热锅咯。”
张胖子又转了个姿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张天和那小子,名字起得倒好听,可干的净不是人事儿,谁跟他沾上谁倒霉。哎呀,被你们这么一说,我都馋得不行了,我现在就去买一份。优惠活动加上还能退自热盒,比去酒楼吃饭还便宜呢。”
孙胖子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盯着聊天的两人,热情地说道。
“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现在应该不用排队,我之前买的时候,那人多得哟。”
“这……” 两人有些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孙胖子直接走过去,双手像钳子一样,一手一个揽住二人的肩膀,就往松溪自热锅的铺子走去。
“今天我心情好,就请你们吃吧,不过吃完可得帮着好好澄清一下谣言,老孙我可不想这么好吃的店就这么倒闭了。”
听到有人请客,两人便不再犹豫,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跟着孙胖子一起兴高采烈地往松溪自热锅走去。
第二日,徐言松刚起床,守在门口的李石就满脸兴奋,像只欢快的小鹿一样冲了过来。
“东家,好消息,我们的生意有救了。” 李石气喘吁吁地说道。
“怎么了,喝口水慢慢说。” 徐言松不慌不忙地递过水。
“今天我路过商会,看到商会贴了什么有关松溪自热锅的告示,我便好奇地问了别人。”
李石把徐言松递给他的水一口气喝完,抹了下嘴巴,继续道:
“那人说商会出公告,北安商队利用不正当手段进行商业竞争,散播松溪自热锅店的不实谣言,罚北安商会五十两银子。”
徐言松本来还有些迷迷瞪瞪,听到这消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顿时精神了。
“你先去看着生意,我去商会门口看看。” 徐言松快速收拾了一下,脚步匆匆地便往商会门口走过去,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挤到了告示牌跟前。
“北安商队行商贾之事,为竞逐营利,施不端之术,妄造松溪自热锅店之蜚语谣言,淆乱视听,扰市肆之宁。此等行径,实悖商道。今罚北安商会纹银五十两,以示惩戒,使诸商有所警惧,勿蹈其覆辙,以正市风,而维商序。”
“好!” 徐言松内心赞了一句,握紧了拳头,有商会这个公告,松溪自热锅算是稳了,说不定生意会比之前更好,而且也让别人知道松溪自热锅有背景。
不过,松溪自热锅有背景吗?他怎么不知道。
徐言松摸了摸下巴,眉头轻皱,也许是商会准备整肃乐安府的经商风气?徐言松这个猜测一出自己就先笑了,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