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再次摇头。
萧珩轻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推到阿玉面前:“这个给你,先垫垫肚子。”
阿玉打开油纸包,眼睛顿时亮了:“呀!好精致的糖人啊!刘伯又做新花样啦?”
萧珩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刘伯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阿玉把糖人塞进嘴里,然后举起另一根问:“很好吃的,萧公子要尝尝吗?”
“不了,我不爱吃甜的。”
“哦。”阿玉讪讪收回手。
这时,菜上来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阿玉忍不住“哇”了一声:“好香啊。”
“喜欢?”
“嗯。”
“喜欢就多吃点。”
阿玉忙不迭地点头,走了半天的路她早就饿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剥螃蟹,就先挑鱼和菜吃。
等她吃得差不多时突然一只莹白的碗被推到了跟前,巴掌大小的碗里盛满了剥好的蟹肉,黄澄澄,白嫩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连蟹腿里面的肉都被细心的推出来一点然后整整齐齐的挂在碗的两侧。
白玉碗憨态可掬,活像个大螃蟹。
阿玉噗嗤一声笑了。
萧珩正慢条斯理的用绢帕擦拭手指,听见笑声后蓦地抬眼:“怎么?”
“没什么,萧公子好手艺。”阿玉不忍心破坏“白螃蟹”的六条腿,只用筷子夹里面的肉吃,蟹肉鲜香软嫩,还有浓郁的糯米浆酒的味道,甘冽清爽,阿玉眯了眯眼睛,赞道:“不愧是洛阳一绝,确实好吃。”
萧珩闻言笑了:“竟看不出你喜欢吃螃蟹。”
阿玉边吃边回话:“只要是好吃的东西我都喜欢吃。”
萧珩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笑意更深:“嗯,这倒也是。”
这下轮到阿玉抬眼问了:“怎么?”
萧珩不语,只将雪白的衣袖又往上推了推,然后开始专心的剥盘子里的螃蟹。
他手指纤长,露出一截皓白的玉腕,剥螃蟹的时候一言不发,低头垂眸,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白净又圣洁。
阿玉一边吃着碗里的蟹肉一边悄悄打量他,不知不觉中她的目光就停留在了那截白玉似的手腕上。
上面戴着她多次看见的樱桃手绳,棕色的草绳可能是因为长期佩戴的缘故有些轻微磨损,可那两颗水晶樱桃依旧明艳鲜亮,像是朱砂一样烙在他的手腕上。
“怎么了?”萧珩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将袖子拉下来遮住了那条手绳。
阿玉眸子黯了黯:“没什么,就是刚好看见,萧公子手上的那个……很漂亮。”
萧珩淡道:“故人送的。”
故人?男的女的?阿玉很想问可是她却不能问。
能一直被他戴在手上的东西肯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的,阿玉有一瞬间的胸闷,忍不住道:“是很重要的人吗?”
“嗯。”他没有过多解释。
阿玉心里更闷了,低低应了一声便开始闷头吃东西。
两人吃完饭后又在街上随便逛了逛,待宫门下钥之前萧珩将她送到了阊阖门。
阿玉站在门前,笑盈盈地:“今日多谢萧公子盛情款待了。”
“无妨,本就是为了答谢你。”
“嗯,我知道,”阿玉掩下眸底的失落,笑道:“那我回去了。”
“好。”
阿玉转身,眼眶不由得发热,这件事过去以后也许她和他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一步。
两步。
……
在走出老远以后,她蓦地停下,回头,泪眼模糊的视线里倒映出那抹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
没有回头,没有止步,也没有为她停留。
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终日冷白肃穆的洛阳终于在春二月开始回暖消融,渐渐发出生气。
自那一别后,两人再没有见过也没通过书信。
阿玉有的时候会在御道上、宫门前看见他的身影,他有时穿白衫有时穿官袍,步履依旧从容,可人好像又瘦了不少,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隐忍的咳嗽。
她想提醒他多添衣,可话不知该从何说起两人也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
就这样,日子又过去了一个月。
皇帝元旻在新年过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先是废止了改田策将农田归还百姓,后又拆除了仙居苑,将里面的奇珍异宝、名木香料统统变卖,用作修缮河堤的工程款。
至于尚书局,它本来是为皇后负责的司局,之前一直为太后所用,陈孝容死后,尚书局曾冷置过一段时间,如今则被皇帝充作私用,辅助处理公文政要。
阿玉作为尚书局的女尚书,一时之间成了皇帝身边来往最勤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