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星学习得很努力,他顺利地毕了业,毕业后他打算报考编制,志愿填了Xt-739,但是却在刚刚提交之后就被告知,他的档案已经被送往了月港军队文娱团。
他早就被内定了。
许舟星只好先任劳任怨地过去报到,在文娱团兢兢业业地干了两年之后,申请调任去Xt-739。
领导不是很理解他的选择,怎么会有人从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文娱团调去边境星呢?考虑到这人进来是上面的意思,领导把许舟星喊来谈话。
想要看看他是不是遇到了某些霸凌或不公正的待遇。
“没有,先生,我只是想去Xt-739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许舟星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离开文娱团的那天,大家为他举行了欢送会,有两个和许舟星关系好的beta还掉了眼泪。
许舟星只好拍拍他们的背:“没关系,无论是月港还是边境星,我们仰望夜空时总能互相看见。”
许舟星最终只按照乔钺为他安排的坦途走了一半,然后毅然决然地奔赴了父亲牺牲的那颗偏远边境星Xt-739,带着林晚风的骨灰一起。
他的一切对乔钺加密,婚后早就回到埃尔图斯星的乔钺并没有察觉他已经离开了月港。
乔勉原本有机会知道,许舟星再月港的职位是他间接安排下去的,但这事不好放在明面上说,往下走一层层转达太多。
许舟星的直系领导只知道这人是个关系户,却并不知道究竟是多大的关系,在相关报告里简单提及,而后被一重重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档案和文件中。
毕竟这是许舟星自己的意愿,没有受胁迫,没有被霸凌,是正常调动申请,实在不值得特别关注。
许舟星好几年不联系乔勉,日理万机的乔勉也确实想不起这样一个“过路人”。
乔勉很忙,除了忙工作还要操心儿子儿媳——
他的儿子和儿媳现在一回家味道就浓得像爆炸,如有实质的味道能把无辜路人撞个跟头。
床也总是塌,给他们换了几张床后,乔勉气得给他们加急定制了全屋榻榻米。
这个榻榻米获得了游简歌的强烈喜爱,那次回来他就一直抱着乔勉daddy长daddy短,说他好喜欢daddy给他准备的大床,这下可以展开手脚尽情翻滚了。
离奇的是,榻榻米也很快破了个窟窿。
乔勉简直怀疑这俩人一见面就在练习各种格斗术。
有一回他实在忍不住扒在门口偷听,想要看看这两个小子到底搞什么幺蛾子,结果听见了乒乒乓乓的动静和喘息,以及游简歌“再来一次”的邀请。
好激烈,乔勉觉得门缝里溢出的信息素熏得自己头疼,遂放弃了暗中观察的想法。
他想可能是自己太多疑了,或许这就是小别胜新婚。
乔勉自认年轻的时候和卡洛已经算是十二分地纵欲,但再怎么折腾,也没有这么强的破坏力。
因此乔勉现在工作之余的精力都放在了带这俩孩子去深山道观修身养性上,希望降降他们的邪火,戒一戒那方面活动,别太早把身体搞坏了。
但事实上,乔勉的直觉并没有错,这俩人确实躲起来在练习格斗术。
游简歌现在也很忙,他表面上是养尊处优到处旅行度假的将军夫人,背地里其实用了自家公司研发的生物科技面具改头换面,以“简安闻”的名字做战地记者。
他的情况比乔钺好很多,他不会受信息素的影响而失去神智,所以他只需要在每次发情期到来前,躲起来注射少量的信息素,就足够平静无波地度过发情期。因此他给简安闻这个假身份的性别是beta,他最向往的、最自由的性别。
常年行走在外难免遇上些危险,游简歌实在受够了总需要别人保护、又或者是看到有人受伤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因此他主动向乔钺请求学习一些防身格斗的技巧,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乔钺,他更忙,他一边要处理埃尔图斯星的事务,一边要指挥参与和阿利克星的战争。
除了这些正事,他还在写一大堆关于战后抚恤保障完善、信息素疾病治疗研究方向调整、生物尖端科技公示并接受民众监督、弱势第二性别权益保护等等提案,并且敦促远在中央星的研究所做腺体摘除术的研究实验——
这项实验其实百年前早就启动,但被中途叫停了,因为人类生育率持续走低,政府不得不禁止人们打腺体的主意。
乔钺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明里暗里不断地推动生育自由的提案,这是一个早就有人提出、但不了了之的议题。
在提案通过、腺体摘除实验获取合法资格后,他往里面砸了很多钱,只求研究所尽快给到他一个相对稳妥的手术方案。
腺体只是一个非常小的器官,但十分精密,影响身体的各项激素水平,与大脑和精神层面也息息相关,想要摘除它,远不止是切除身体的一部分细胞组织那么简单。
根据记录资料来看,以往所有腺体受损的alpha或者omega,都会随着腺体的逐渐衰败而出现各种并发症,不仅仅是身体层面饱受折磨,精神也会错乱,最终无一例外狼狈地离世。
但乔钺不怕,他提出做第一个临床实验者。
他太想去见到许舟星了,但他也明白,身为alpha的自己永远不可以再和许舟星见面,这是为了许舟星的安全。
所以他无比迫切地想要拿掉那个碍事的腺体、改变这个让许舟星害怕的第二性别。
只要他摘除了腺体,身份证明上的第二性别变为了beta,他就不必再受禁令的束缚,也不必担心会再伤害许舟星,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见对方。
游简歌对这件事感到惊奇,他问乔钺难道不怕摘除了腺体之后,发现许舟星已经开始新生活、有妻有子了。
乔钺却不以为意,他只是很平静地说:“如果我一直是alpha,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会忍不住去探寻他的消息,你知道的,如果我真的想不顾一切找他,动用舰队的信息网立刻就能调查清楚他在哪里,连他三个月内的行踪轨迹都清清楚楚。我得在确保他安全的前提下再去找他,哪怕他有了新的爱人。”
阴差阳错地、无人在意地,许舟星就这样毫无阻碍地从月港顺利调离,实现了理想,成为了Xt-739驻守军队伍里的机甲修理师。
这里太偏僻,上一个修理师在两年前撂挑子跑路,在修理师圈子里到处吐苦水,导致他们后来一直没招到人。
许舟星一来,就受到了大家热烈的欢迎。
许舟星在Xt-739安了家,他没有遇上喜欢的同事,这里驻守军队伍里的叔叔阿姨们年纪都太大了,最年轻的是位五十一岁的男性,足够做他的爸爸。
Xt-739的军区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城镇,是由一些早期遗落在这里的军人家属和流浪者组成的。
许舟星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小叫花子,才十五岁,是个残疾的alpha。
他向居民打听了小叫花子的身世,原来这孩子本是军人遗孤,父母走后,本来有一户人家想要收养,但是他很不幸,在几年前分化的时候刚好遇上了战争,他在分化过程中被炮火声吓到,只完成了一半的分化——体内生/殖/腔退化、犬齿长出,但他的外部男性生殖器永远停留在了十岁的样子。
那家人发现他没有生长发育的迹象后,就将他赶出了家门。
很快,那家人跟着过路的星际海盗船离开了,说是去寻找更好的生活,这个孩子就这样流落街头。
他没有任何技能,只会做机器人就能做的力气活,没有人要他。
许舟星把他带回了家,帮他把打结的头发和身上的污垢、伤疮都处理干净,发现这其实是一个相貌很清秀的少年。
“你需要什么?”少年有些紧张地问他,“我什么都不会干,甚至连做/爱都不行,卖/淫也没有人要。”
许舟星哭笑不得:“谁教你的?”
“我看到有大人们这样,给钱然后做,我本来也想试试的,因为我很想买点东西吃,但是他们笑话我,说我是残废,让我滚。”
许舟星心疼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说:“我也是残废。”
少年惊讶地望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提。”
“你好乖。”许舟星心都化了,捧着少年的脸蛋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孩子,虽然不太富裕,也没有另一个爸爸或者妈妈,但我会养育你,供你去中央星上学。”
“当你的孩子?”少年疑惑地歪了歪头,“可你看起来没有比我大很多,你几岁?”
许舟星想了想:“二十五六吧,记不清了。”
“你只比我大十岁。”少年有种莫名的执拗,“十岁,我应该只能做你的弟弟。”
许舟星被他逗笑了,说:“好,那我就做你哥哥,我们以后是家人了。”
许舟星给少年取了个名字,叫做林归航。
林归航虽然什么都不会,但他勤奋又好学。
他的年纪不适合从头开始去上学了,Xt-739星没有学校,送他去太远的地方许舟星也不放心。于是许舟星给他报了网络成人自考课程,计划让他在家自学,等年纪大点、能独立生活了,再去参加一些大学院校或是技术类学校的招生考试。
除此之外,许舟星还简单教给了他一些修理机械的技术,让他去打扫队里的旧仓库。
那里面有很多陈旧的机器人,可以拿出来翻新练习。
然而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林归航竟然在仓库里翻出了一条精致的挂坠盒。
他拿着挂坠盒兴冲冲地跑回家找许舟星,大声说:“哥,你看这个人跟你有点像啊!”
许舟星定金一看,意识到挂坠盒里镶嵌的是一张全家福,年轻的许晏和林晚风,抱着还是婴儿的自己。
老照片有些模糊发白,模糊了许晏脸上的棱角,只保留了狗狗眼这样的明显特征,让他看起来变得非常柔和,和许舟星乍一眼看上去,的确有点相似。
“背面好像还装的有东西,但是打不开。”林归航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