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浮华楼只为圈内人服务,本就受众范围小,结果他们家像做慈善,收费也低,很多没什么出路的圈里人就会选择在楼里赖着不走,问就是有毛病,其实也就是些小病,不想去普通医院里花钱治。”
宋子京笑笑:“林徵羽算是好的了,管的是外面的公司,要是林雪芥原本在家里,林家家主就打算把浮华楼给他的,是林徵羽一直拦着不让,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林雪芥和林徵羽的事他听了个大概,两兄弟相爱相杀的日常罢了,倒是宋子京和他哥哥,秦砚不怎么了解。
想起今天早上阿姨说的那些,秦砚心里升起钝意。
那家旅店距离青溪湖不远,沿着小路开了四十分钟,两人终于抵达。
怪不得这旅店生意爆火,距离青溪湖近不说,环境优美装修精致,附近很大一片区域都是这旅店的后花园,沁香宜人。
宋子京有钱,订的自然是最好的房间,自带阳台,可以眺望到远方的那片荧光湖水。
两人扔下行李箱,拉开窗帘,宋子京推开玻璃门,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看向屋外景色。
正事自然不能忘,宋子京早就把资料给秦砚发了一份,此刻倚在落地窗边,又开始摇他那折扇:“松向南在进入青溪湖景区以后三天没出来,是第四天他自己联系了林家人,这才和你见上面。”
秦砚想起当时的场景,眉心又拧起来,低头去翻资料。
宋子京自知戳到痛处,但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面对的。
秦砚也深知这一点,当时从浮华楼送走松向南回来,他一头栽到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整整三天没出门没和外界联系,吓得赵杜找了俩开锁师傅守在门口把门打开才见到他。
那时候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秦砚从记事起就是跟着松向南生活,松向南虽然不会带孩子,但该教的也都给他教,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清楚掌烛人的传承有多重要,当他得知松向南出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却不是担心这个位置,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松向南。
他这辈子亲近的人不多,了解他并包容他的现在又少了一个。
当年赵杜找到他,劝了一个星期,这才让他重新出门面对生活,后来秦砚就再也没有那样自闭过,也没有再启烛。
太多人盯着他的动作,都在猜测他会不会接过松向南的灵烛。
只有当年在那个手术室里的人才知道,秦砚才是当代掌烛人。
“所以说,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几个,所有人还以为松向南才是掌烛人?”宋子京挺直身子,这才反应过来。
秦砚缓了口气:“可以这么说,当年我也是才知道这回事。”
“难怪你封烛,第一是避免松向南死后再被人揣测掌烛人之位的谣言,第二是你想查他死因,但身份太多反而不方便。”宋子京恍然大悟:“道长,这招伤敌一千自损一万啊。”
两年的封烛换圈内人对他的不闻不问,打消对这一职位的怀疑,本来就不是一桩合理的买卖。
秦砚跳过这个问题,抬头看他:“当时松向南的情况林家人嘴很严,我问不出结果,抽空我要去趟浮华楼,顺便做个检查。”
他这么说,宋子京自然没意见,今日天阴,晚上有雨,青溪湖没开放,今晚只能在附近转转。
来都来了,总绷着脸算什么事,宋子京拉着秦砚出了门,说要去尝尝刚才路过的炒肝。
坐上车,两人又往回走,天色渐晚,这里的热闹却并未停止,小吃摊亮着灯,从镇外一家家蔓延向镇内,活像点了火灯的长龙。
人多车子不好近,停到了就近的地方他们就下了车,秦砚随着宋子京走,陪他去找想吃的炒肝。
最是人间烟火味,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潮水,包裹着他们朝镇内前行,两人肩挨着肩,不知不觉手就碰到一起。
秦砚感觉有根小指在勾他手心,视线瞥到一旁,那人若无其事,笑眯眯地扭头看路边的花灯。
装什么。
一只手覆上宋子京掌心,秦砚也若无其事,五指交叉着扣进对方的指腹缝隙里,一片炽热。
仅仅只是一瞬,两只交叉的手立马松开。
宋子京“腾”地一下红了脸,好在这里人多,灯火通明,也没人看得出来,他压低声音,凑到秦砚耳边:“你干嘛?”
问是这样问,秦砚侧过头,也压下身子配合他:“有点痒,怕你乱来。”
两厢对视,一旁的光亮竟是做了背景,将对方的模样映刻在瞳孔里,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宋子京就着这个姿势盯他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率先别开脸:“我会是乱来的人?”
两人各有各的慌乱,秦砚耳边的红被灯火掩盖下去不少,看不出来。
四处都是叫卖声,宋子京尴尬了一会儿也就缓过来,指着路边的小摊笑意盈盈向他推荐:“我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他们家炒肝真的好吃,你一定要试试。”
叫卖声络绎不绝,秦砚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一抹笑意在他眼里彻底化不开:“好。”
十里烟火,若是做普通人家,倒也是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