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生得并不十分出色,可气质温婉,略有一点书卷气,这一笑,却是格外清秀动人。
可这样的女子,却养出了个性情暴虐的宁安王?秦桑有点好奇了。
元昭长公主也笑道:“相爷眼光独到,福气也好,捡回个这么个水灵灵的宝贝。我看他家门庭啊,又要热闹起来了。”
秦桑装得乖巧,这会儿半句话也不随意插,由着她们自顾自地说话去。
只是不知这两位把自己叫到跟前来究竟是何意,只是单纯好奇自己长相?好奇总归有个起源,该是从何处听说了自己……
这时,秦桑注意到一道格外炙热的视线。
她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芳菲郡主谭无雁的母亲,威德侯夫人。
秦桑和谭无雁的那一场架,虽然借机美名远扬了,可惜,得罪了未来婆母。此时此刻,谭秕那厮的排名已经从她的首选名单变成了末选名单,但凡还有的选,她也不会嫁去谭家这潭污水当中了。
尽管威德侯夫人面色从容波澜不惊,看热闹似的在一旁端庄地坐着,可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那样冰冷,仿佛淬了毒。
这么说来,在这两位贵人面前提起自己名字的,只可能是她了。
这时长公主提说:“说起来,沣儿这孩子,如今府上还少一位贤能的王妃,不知现如今,可有合适的人选?”
娴妃淡淡笑着:“有倒是有,可惜,沣儿是个自作主张的性子,我硬塞给他的,他未必肯乐意。”
“是呢,沣儿性子倔,还是得找个厉害些的,才能治得住他,否则……”元昭长公主欲言又止,说着却是再次看向秦桑,慈祥地问道:“秦桑,今年可满了十六?”
秦桑再次老实回答:“年底就十六了。”
长公主:“那还小,你刚来京都,想来还有许多规矩要学。”
秦桑:“是,家中主母已经安排嬷嬷在教导,只是臣女出身乡野,许多规矩学起来甚是艰难,学得慢得很。”
元昭长公主:“我瞧着你眉眼聪慧,纵然如今粗野了一些,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学好了,你不必妄自菲薄。”
秦桑:“……谢长公主夸赞,臣女一定好好学。”
“呵呵呵……”忽然席上另外一个夫人温煦地笑起来,“照我说呀,也别学得太死板,咱们就是从小被嬷嬷们锻炼得,一点血性都没有了,才会这般任男人们拿捏,叫我说呀,女孩儿家也应该厉害些,不要什么都按着规矩来,那么循规蹈矩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活泼些更好,将来做主母,也不至于叫下面的欺负到了头上来,还要做那墨守成规的蠢事!”
这位夫人,不是夏侯夫人又是谁?方才秦桑和谭无雁打架,闹得双方大人都来了,就是她在中间劝和的。
果然是个豁达开朗的性子,很有些佛性,养出来的那个女儿夏侯鸢,也很有股子灵气。
如此,她倒开始期待那位位列京都四少的夏侯烨了。
都说夏侯烨是个京都有名的纨绔,风月场上的浪里小白龙,如今看着他的母亲这样明事理,妹妹这样活泼可爱,秦桑很快将其排位往上移。
长公主听了夏侯夫人的话,便笑:“你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了,因她被养成个过分沉稳的性子,你是小的,倒是被养的自由散漫。如今你养出的儿女,那也都随你。”
夏侯夫人嘿嘿一笑:“皇后娘娘性子随我父亲,我随我母亲,我可没有沾她的光。”
大家说笑着,终于忽略了秦桑,叫她退下了。
秦桑临走时瞥了一眼威德侯夫人,那女人面色不改,却状似无意地,与秦桑目光短暂相碰。
秦桑收回目光暗自琢磨,原是听说谭无雁要给宁安王续弦,做个王妃本是无上光荣之事,怎么她母亲竟主动在这二位面前提起自己来?
一瞬间,秦桑得出猜测结论来——谭无雁并不想嫁宁安王!
或者说,她的母亲不想让她嫁给宁安王?
宁安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今皇帝如今育有九子三女,九位皇子当中,大皇子肃王早年出事被贬,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早夭,三皇子乃中宫所出,便是如今东宫太子,剩下的皇子中,六皇子宁安王是个名声暴戾的,七皇子和八皇子是眠花宿柳的浪荡子,还有一个九皇子,才刚刚会走路。
此外,三位公主中,皇后所出的大公主和德妃所生的二公主已经出嫁,剩下一个三公主还待字闺中,便是今日水榭当中所见的那位弋阳公主了。
当年肃王造反,也是原主苏家灭门的源头,险些牵累了丞相谢仲昫。
表面上看,肃王造反有理有据,他身为长子却没有嫡出的身份,早年获得皇上的厚爱却于少年时代失宠,本是一个风神俊朗,满怀才情的皇子,却要受尽人间冷暖,看遍世态炎凉,总归不会那么轻易心境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