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年这一觉睡得很好。
他难得的没有做梦,而是一味地沉沦在一间空无一人的白房子里。白房子是薰衣草做的,到处都是薰衣草的香味,令他感到安心,也令他感到温暖。
这场由薰衣草编织的美丽的梦,最终以他在薰衣草味的怀抱里醒来而结束。
池淮穆还没醒,温锦年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昨晚的入睡姿势——一手搂着温锦年的腰,一手松松地贴着温锦年的头发,闭着眼睛睡得安稳,像是知道自己怀里还抱着个觉浅的人。
温锦年睡觉老喜欢往温暖的地方靠,所以和池淮穆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地往人怀里钻。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习惯,方便了他现在靠在对方怀里,正大光明地端详对方的睡颜。
池淮穆老说他的睫毛很长,但实际上,他的睫毛也不短。无论是呼吸还是说话的时候,它们总是微微的颤,和他墨色的瞳眸组成了一双格外勾人的眼睛。
温锦年眨着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最后伸出手,坏心思地去捏他的脸。
他喜欢捏人脸捧人脸,池淮穆的脸是软的,他捏起来总觉得好玩儿。当然,在之前,他还是没有这个手癖的——这一切,都是池淮穆把他惯出来的。
温锦年一边想一边捏,边捏边憋笑,憋得自己的两腮鼓鼓的,像个小河豚。
可惜的是,温锦年还没捏多久,被捏的人就晃悠悠地醒了过来,并将他抓了个正着。
“醒这么早就为了捏男朋友的脸啊?”他的眼睛半睁着,手收回来抓住了温锦年的手腕,嗓子还带着点初醒的哑,“行行小朋友,这事干得也太不厚道了吧?”
被抓包的人歪了歪脑袋,脸上全都是理直气壮:“那还不是你惯的。”
池淮穆轻笑了声,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额头:“是啊,我惯的。”
又在床上和人一起躺了会儿,温锦年才懒懒地爬起来挪着去卫生间。池淮穆跟在他身后进来,拿了他旁边的牙杯接了水,和他站在一起刷牙。
“叔叔阿姨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温锦年边问边漱口,把薄荷味的泡沫吐进洗手池,“我可以帮忙……或者说你们要去走亲戚吗?我在家里待着看家也行。”
“没呢,我们家很少走亲戚,”池淮穆拿了脸盆,给人搓了条热毛巾,“去不去看电影?现在这个时间,电影院人应该会少点儿。”
温锦年用热毛巾在脸上抹了把,瞬间觉得大脑也跟洗过了一样清晰起来:“……那叔叔阿姨……”
“他们会自己去过二人世界的,”池淮穆笑了笑,腾出一只擦干水的手去揉他脑袋,“长高了,小猫。”
……长高了?
真的吗?
听到这话,温锦年的眼眸亮了一亮,急忙拉着池淮穆凑到镜子前和人比了又比。
“真的哎!”温锦年惊喜地回过头,重复着刚刚池淮穆说的话,“我长高了!”
池淮穆点点头,看着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又没忍住轻笑:“不过,我怎么记得,之前好像有人说,自己没有对身高的执念呢……”
……自己说过吗?
温锦年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说过。
“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温锦年不客气地给了他肩膀一下,气呼呼地和他争辩,“你就当我没说过不行吗!”
池淮穆笑着,用了一种哄人的语气道:“当然可以。”
——看来,自己养得不错。
他看着温锦年的背影,这么欣慰地在心里想着。
——
小城市,这会儿大家基本上都在家里,所以电影院的人不算多。只有几个一家三口和一些情侣聚在一起,坐在等待位上,小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温锦年被池淮穆牵着,来到了自动售票机前,开始挑选场次和位置。
“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池淮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到了温锦年手里,“你来挑。”
温锦年眨着眼没有拒绝,自然地靠上前去,一个个认真浏览起来。
过年的片无非就那么几种,爱情,喜剧,动画,恐怖片,要么就是刑侦。温锦年对刑侦和恐怖片没什么兴趣,自然略过了这两项,去看后面的爱情和喜剧栏。
“好像没什么好看的诶,”温锦年反复地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就这个爱情片看着还可以的样子……”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座位——是情侣双人座。
温锦年不明白:“情侣双人座是什么?”
“这是专门情侣厅才会有的配置,大概就是两人一个座位,靠在一起的,”池淮穆耐心地和他解释,说完又问他,“要看这个吗?我看网上评价还不错。”
温锦年明显纠结了一会儿。他看着屏幕上那些粉色的座位看了又看,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了:“就看这个。”
池淮穆笑着应了好。他上前选了个中间的位置,就开始买票和付款。
他们来得很是时候,最近的场次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拿到票的第一时间,温锦年就被拉着去检了票,又在人流里拥挤着入场。
奇怪,刚刚好像还没那么多人的。大家这是匆忙吃了饭,都赶过来了?
温锦年还在胡思乱想,下一秒,他就被池淮穆拉着七拐八拐,拉进了亮着灯的粉色观影厅里。
确实如池淮穆所说,这里的位置都是两人坐的,中间没有格挡,座位也是售票机中预览的粉色,分毫不差。温锦年拿着票,迅速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急忙挥着手叫池淮穆来这里坐下。
情侣们陆陆续续入座,灯光熄灭,开始了长达五分钟的广告时间。温锦年手里拿着罐爆米花往嘴里塞,边塞边往池淮穆的旁边挪,凑过去和他说悄悄话:“这里好像还有香水味。”
池淮穆熄灭了手机,笑着偏过脸,仍然温和地看他:“是么?”
“是啊,有一股好香的味道,”温锦年眨了眨眼,“你没有闻到吗?”
“没有,”他放下手机,贴近了温锦年,很安静地吻了一下对方的头发,“我只觉得,行行小朋友身上的薰衣草味很香。”
他身上有薰衣草味?
温锦年疑惑地抬起手臂,凑到鼻子边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