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撸起不存在的袖子,转了转手腕,抬起土匪柱子般的大腿,盯住那道缝隙,稍作比划,然后毫无章法地怼了一下。
一道雷直直地劈进松子的后腰眼儿。
松子浑身剧烈地抖。
景历:“……”
我知道你不行,但不知道你是一点都不行。
松子脸色通红,捂住下边,转身面墙,羞耻得耳根要滴下血来了。
…………
“你故意的吧?”
松子仰面朝天躺着,说话声都有气无力的,看起来是很气了,也是很受挫了。
景历悠闲地把手臂背到脑后,笑个没完,“你早泄你怪我?”
松子揉了两下眼睛,仿佛遭遇了重大打击,“我没用过,它认生,就怪你长得太凶了……”
景历再次笑出了声。
他有挺长时间没有为一件事纯粹地笑过了,更多的是鼓励的、充满义气的、吆五喝六的那种带着目的的笑容,这次很轻松。他也笑了挺久,能感觉到喉管和胸膛的轻微震动。
然后松子也被这种笑容感染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两个人对视。
景历的笑先沉下去,笑越淡,眼神越深,眼神变成麦芽糖的糖丝,黏稠地落在松子身上,然后他看到松子的注意力跑走了,跑到了自己弄出来的一滩东西上。
他看着松子揩了点儿,放到自己鼻尖嗅。
就是这个动作。
土匪像个被点着的炮仗,轰地一下弹起来,一把将和尚掀了下去。
眼睛里的麦芽糖炸开,他压住和尚的手臂,低沉地说:“这么喜欢闻,不如尝尝我的。”
一定是近墨者黑吧。
从前的景历对浪荡之辞是多么鄙夷,对每日散发此道的和尚带萌生了多少想要矫正他的强烈意愿,对那些酸诗淫画多么不屑一顾。
现在也会说了啊。
土匪变成了浪荡的样子,双手扶在床柱上,堵得和尚说不出话,眼角那块全红了,蒙着要破不破的一层水膜。
真可怜,土匪突然就有点不舍得,他轻轻地摸着和尚的后脑勺,然后猛地一下撞破了那层水膜,和尚开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最后一口气喘出来时,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和尚的脸,温热的,凌乱的,被亵渎的脸。
和尚在喘气,在吞咽,也在看他,可能是察觉到今夜的景历不同以往,因此还算老实的,就在他要下去拿帕子擦嘴角时,手被拉住了。
“别动。”
景历下去,拿了帕子来帮他一点点擦干净。
动作之温柔,堪比黛玉拔杨柳。
拔得松子痛苦不已,捂着脸说:“还是我来吧,我就是块老树皮也让你搓下来了。”
景历的动作停住,手指不自然地松开,松子赶忙扭过脸去,自己给自己擦了一会儿,又觉着嘴里味道怪,嗓子眼被撬得生疼,还没合紧似的,火辣辣,又痛又痒,说两句话他就咳,他伸手去够茶杯,发现景历还压着他的膝盖发呆,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指指边上,“水……”
景历没动。
松子吐出一点点舌头:“嘴里还有……唔!”
话没说完,整张帕子就塞进了松子嘴里,景历说了一句什么话,臊得松子耳根通红,看着松子又羞又气还咬着帕子的一张脸,景历笑起来,可那笑也是恶狠狠的,他想。
对,一定是和尚手段高明,又说那些勾人心魄的话,又吐舌头给我看,浑身都沾着我的味道,还要故作姿态地去漱口。
这样高明的和尚,我即便落了他的套,那也是情有可原吧。
方才的麦芽糖又化进了他的骨血里,因为糖的黏稠,好像血液流淌也变得缓慢,弄得土匪四肢都暖洋洋沉甸甸的,很想一直附着在和尚身上,他又把帕子扯出来了,不嫌恶心地去亲和尚的嘴,一遍遍弄湿被他擦红的嘴角,说一些好听的低沉的悄悄话,就好像……
好像真的做出了什么感情。
狡猾的不知名的感情支配了他,以至于一直以来被药物操控的狂热都少了很多,岩浆般的情//欲变成涓涓细流,他最后抚着和尚的额头,跟他面对面相视。
两个人眼睫毛都蒙着汗,呼吸又乱又热,热汗覆在脖颈上,连对视都有了温度。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胸口砰砰乱砸。
松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可言传的意动,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就好像,就好像他是什么很珍贵的宝贝。
其实,土匪在床上也挺照顾他的。
一旦有了这种领会,松子就有点惭愧,他觉得自己一贯以来只会表达强烈垂涎的那种做法真是太……太浅薄了。
松子想说点什么,可又意识到自己往常那些带有强烈目的性的露骨言辞并不适合,他急切,想要抓住这种陌生的情绪,去回报土匪难得的柔和目光。
他像个牙牙学语的稚儿,你你我我支吾了半日,最终,热乎乎的手臂一把抱住了土匪,说。
“你可要一直都这么能干啊!”
“???”
土匪的眉眼则缓慢地耷下来,黑熊精的毛发褪去,狂热大减,油光滑亮的肩抬起,他颓丧道,“你就只想说这个吗?”
松子被这样质问,舌头打了结,心生绝望,想大喊,不是啊,我想说更好听更温柔的话,可是我不会,我没有当过谁的珍宝,我怕一开口,你就发现我只是一把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
安静。
呼吸逐渐错开。
而后重重交汇。
土匪突然就把人摁下去,拧着眉咬住和尚肩膀,他咬得很深,像是泄愤,泄一股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来头的愤怒。
草草了事后,和尚睡着了,他靠在墙上,拿凉水冲身子。
冲了一阵,他又去把和尚捞起来,清洗,换过一床褥子才把人放回去。
和尚是累了,怎么折腾都不醒,软绵绵地垂着,睡梦里还在抽鼻子。
景历毫无睡意地盯了他许久。
是什么呢?
质问和尚的时候,他是想听到什么回答呢?若是和尚不幸回答了,他也做好回应那种话的准备了吗?
那和尚呢?和尚知道他要吃药才能看起来这么能干吗?若是日后房事不幸,和尚是不是就会心狠地抛夫弃……呃,抛弃这个温馨和谐的土匪窝了呢?
一直以来,土匪对和尚的“好”,是毫不费力的,是随手洒洒的一种赏赐,不伤筋不动骨。只要给和尚吃饱喝好,和尚就会敞开肚皮让他摸,会亲人,会护他,跟小猫崽子一样。
这就是对他而言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但他就是贱,就是劳碌命,非要说什么野鸭子之类的话,下了个套把自己拴里边了,蠢吗?蠢,又有点儿兴奋,想到他跟和尚要在套里纠结几十个春夏秋冬,他就更加热血澎湃。
是有什么心血之类的鬼东西,在随手洒洒的时候偷偷漏出去了吧?才会搞得他对和尚有这样强烈的渴望,想要在金钱关系之外另辟蹊径,一边自我折磨,一边乐在其中。
真他大爷的变态。
其实,如果他没有受伤,应该能跟和尚挺契合……但这事也说不准,因为在认识和尚之前,他还不幸地是个雏蛋!
……都怪和尚。
毫不纯粹的床伴,狡诈高超却善于伪装的和尚。
……嗯,还想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