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不痛快,就由她闹腾去吧。”说着,萧京墨扭头看向夜风,郑重嘱咐道:“我还是不放心崔郎中,怕他担忧杏花村的村民,扰乱计划,你暗中跟着他,护送一下。”
“请让夜雨跑这一趟。”
夜风单膝跪下,一副萧京墨不收回成命他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看到一向言听计从的人忽然执着起来,萧京墨和夜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还不待他们开口询问缘由,夜风继续道:
“不日望京的圣旨就到,属下不在府上守着城主不安心。”
对上那双认真而又执拗的眼睛,萧京墨心中一暖,尚未开口,夜雨犹如点燃的炮仗,瞬间不乐意道:
“你瞧不起谁啊?好像我在城主府守着城主会让城主受伤一样?”
“城主上次为何中毒?难道不是你的失职?”
夜风的声音很轻,落在夜雨的耳中就像一道惊天大雷,他偷瞄了一眼萧京墨脸上早已消失不见的伤疤,顿时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蔫吧的不敢吱声。
最后还是萧京墨开口,把差事换给夜雨,才阻止了兄弟俩的对峙。
待夜雨告退以后,夜风起身为萧京墨倒了一杯热茶,还不忘从一旁的瓷罐中夹出三朵梅花放在茶水里。
将茶杯放在萧京墨的右手边,夜风轻问出声:
“赵四的事情需要知会李郎中一声吗?”
“再过段时日吧,毕竟才把人员全转移走,这下就把实情告诉他,怕他那么大年纪,接受不了。”
夜风回来时说在杏花村看到赵四,他便立刻停了李郎中对孤山城幸存者的治疗,还偷偷安排人将他们全部转移。
莲花教历来不会放过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人,哪怕那些人已经和植物人无异,但他不敢赌,只能委屈了李郎中。
他顺手端过茶杯,打开杯盖,并未急着喝茶,只是盯着茶水中的梅花出神,良久后才开口问道:
“她当真不愿再回城主府?”
夜风很快理解了他问的是谁,解释道:
“当时情况紧急,苏姑娘又是重情重义之人,死活不愿抛下阿秀姑娘独自离开,属下……”
夜风还未说完就被萧京墨抬手打断,他双目紧盯梅花,只见其中一朵已经被热茶浸染,花瓣也成了透明的颜色,许是吸水太多,打着璇儿,缓缓下沉,睡在了杯底。
紧接着,是第二朵梅花下沉,当最后那朵贴着茶杯久久没有下沉后,萧京墨伸手将它拨回茶杯中央,收手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一片白色花瓣被沾掉,再细看之时,果然没能打着璇儿下沉。
“顾峰这会子也该到杏花村了,只要她能撑着不被抓到,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话看着是说给夜风听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是在宽慰自己罢了,想到这,他目光下移,看向自己的双腿,在孤山城暗河边的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膝盖,暗暗将内力聚集,冲击着崔郎中说的穴道,直到额间冒出汗珠,仍旧不愿收手。
还是夜风发现了不对劲,出手点住他的穴道,才不至于酿下大错。
“城主,崔郎中吩咐过,恢复的事情急不得,每日只能针灸半个时辰,今日的针灸疗程已完成,您再强行用内力催动穴道,只会损伤到自己。”
已经一年有余,萧京墨都对自己坐在轮椅上的事闭口不谈,哪怕李郎中说要帮他治疗,他也直接拒绝,这次从孤山城回来,他却主动求崔郎中帮他治疗。
夜风怎会不知其中的缘由,只是没想到城主府内的消息走漏的那么快,林筱冉定点上门堵人堵了好几次,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很多人,最后,萧京墨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将崔郎中和阿瑶一并送走。
“你去敲打一下林筱冉,别动崔郎中的歪心思,否则,她将得不到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萧京墨的穴道被解开,他收掌为拳,心中为自己方才的莽撞感到后怕。
那一刻,他忽然懂了一句话,若是从未拥有过一件东西,也谈不上失去,就像他若是从未站起来过,也许一辈子在轮椅上渡过,心中不会有太多失落,可若是明知道能够再次站起来,却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错过,那就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诺!”
夜风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