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异怅然地目送李照月登船离开后转身往回走,身边的几个手下就凑了过来。
“陶哥,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回去可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是啊,陶哥。”
“不用担心,这事我会自己和夫人说清楚的,不会让你们受连累的。”
“陶哥,你这是哪里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谁在乎这个?”
“你们的为人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本就与你们无关,没必要把你们掺合进来,这是我们的一桩旧事。”
“这么说,你又放走了她?同样的错误你犯了两次,你该知道后果的。”
卢清仪不悦道。
“后果皆有我一人承担。”陶异没有任何异议,一人承担了责任。
“就算你这次承担了又有什么用,你能帮她一次,两次,那之后呢?你确定每次都能及时出身帮到她吗?”
“她现在已经不忘得你了,也不记得那些事了,为什么不放过她呢?”
“你说得倒是容易,她只是暂时忘记了,有朝一日她要是全部想起来去告发我,那遭殃的可不就是我了吗?”
“哦~对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你想听听看吗?”
卢清仪缓缓问道,陶异僵着身子没有回应,神情谨慎地看向她。
“不如你们二人成亲?”
“如此一来,就算她日后恢复了记忆,我们三人也已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她要去揭发也会考虑到你的处境,若是她心中有你应该会很知趣的继续闭口不言。”
“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你说呢?”
卢清仪走上前来,继续对他循循善诱。
“不如趁热打铁,你现在追过去将她带回来,然后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对于这次的失责,我也可以既往不咎,怎么样?”
陶异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我不想这样做,我不想再去骗她了。”
“你是在这里迟疑不定的,可这手段有人早就用在她身上了。喏,”她将打探来的消息随手放在桌面上,“看看吧,人家都要成亲了,你还在这里瞻前顾后,如此优柔寡断,你这样的人,最终的结局也只会是一无所有。”
卢清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一番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陶异拿过那张关于李照月的消息的信纸,目光扫过,心中更加酸涩,原来就算失忆,她也是能再次爱上陆絮风。
*
李照月带着陆絮风这个伤患在林子里七绕八转,终于在黄昏前风尘仆仆地走出树林,一条宽敞平坦的大道出现在她眼前。
两人极限通行四个时辰,此刻灰头土脸,面如菜色,陆絮风再加上伤口的原因头晕眼花,正虚弱地被搀扶着,李照月单手一手扛着包袱,一手紧紧拽着陆絮风的胳膊,免得他晕倒在地。
“哒哒,哒哒。”
是马蹄声,有人。
李照月循声看去,一辆马车正从不远处方驶来,前面坐了个车夫,满脸皱纹,黝黑朴实,马儿倒是看着膘肥体壮的。
车夫假装没有看到两人的存在,目不斜视地驾车而行,李照月连忙甩下身后的包袱扔在路面上,马儿被惊了一下,连忙停住了前蹄,车夫顺势拉起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车内钻出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浅浅撩开了一点缝隙四处打量着,见有两个人立于车前,一男一女,男子似是已经晕倒,女子身穿的绿色衣裙,身形似竹,发如青丝,眉如远黛,眸若星辰,正眯着眼睛看向他。
偌大的无人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子,木冬有些惊慌,想起先前看的话本,连滚带爬地钻回车内喊道:“少爷!有鬼啊。”
片刻之后,车内又钻出了一个人头,也是隔着车帘先打量一番,确认无害后才走下马车。
“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无故阻拦在下的马车?”
李照月这才看清他,是一位十七八岁的肆意少年郎,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很多张扬。
“方才惊扰了公子万分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子可是前去宛城?”
“不是。”
……
两人大眼看小眼,顿时一阵沉默,这明明就是去宛城的方向。
李照月一番煽情解释,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好说歹说,都没有用。在她提出可以付车马费时,他才终于同意搭载两人一程。
在对方的帮助下,两人一起将陆絮风给扶进了马车,李照月双腿无力地瘫坐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李照月得知对方名叫陆憬,是带着小厮去参加科考的,只是顺路经过这里。
陆憬坐在柔软的羊毛垫子上,身旁摆着满桌的茶具,他一条腿伸展着,另一条腿随意曲起,胳膊顺着搭在上面,后背稳稳地靠着车厢,真是好一幅潇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