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祝茗没忍住脱口而出,“重新剪辑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男主角的戏份要换人重拍吗?”
对面的声音有点犹豫:“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商导是这么说的,你应该不需要再过来补拍了,准备一下配合后期的宣发就可以。”
电话挂断。
温执明没见过他这么凝重的神色,心下一沉:“怎么了?”
祝茗犹豫片刻,还是开门见山:“白歌有精神疾病吗?”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疾病患者就算能回归娱乐圈,也很难再有什么水花,但这是天道一手把控的狗血文世界,只要白歌的罪行不能被坐实,他就必然会再度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到那个时候,想夺走他的主角光环就更难了。
温执明是学法出身,不用说明白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夺过祝茗手里的手机,紧紧盯着已经跃升到第一位的热搜,眉头紧锁。
半晌,他摇摇头:“他没有。”
祝茗也皱了眉:“确定吗?”
“确定,至少在把你踹下楼的时候没有。他有过不少过激行为,我好说歹说才劝他去了医院,找的是最权威的精神科医生。”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感到后背发凉:“诊断结果是一切正常,他什么病也没有。”
——什么病也没有?
既然没病,为什么突然冒出一份板上钉钉的精神鉴定?首发的营销号是个大v,不可能仅凭粉丝跳脚就以讹传讹,如此重磅证据,发帖之前一定做足了准备,背后的武器也未必只有这一张真假难辨的鉴定证明。
“难道白歌在圈内还有其他人脉……?”
这其实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白歌要是有这个本事,也用不着温执明天天东奔西走帮他拉磨。但这事实在太蹊跷,祝茗忍不住这样怀疑。
果然,温执明摇摇头,语气肯定:“没有。各家资本基本都被他得罪透了,哪里来的其他人脉?”
——那就怪了。白歌一没人脉二没资源,是谁在帮他洗地?粉丝吗?就他那些不成气候咋呼着要去劫狱救哥哥的脑残粉,看起来幼儿园都没毕业,能策划出这么有组织、有计划的反击?
这事靠科学已经无法解释,祝茗当机立断地呼唤系统:“小三三,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03简直要崩溃了,悲痛欲绝地尖叫:“我能知道什么!我也很绝望啊!一定是天道生成了新的角色,补足了小说世界的漏洞,帮助白歌回到主角攻的故事线上!”
它绕着祝茗飞了几圈,绝望地瘫坐在地,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祝茗,一切都对上号了!怪不得主系统没有回应你的申请,有了天道的干预,剧情根本就不会崩坏,即使暂时崩坏,也会被拉回正轨,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祝将军最烦这种天定胜人的论调,当即打断:“徒劳个屁。原作里白歌进过局子吃过牢饭吗?就算剧情走向会被拉回来,让他受几天罪也是血赚,现在什么事还没发生,只是上个热搜你就灰心丧气,还是不是革命好同志了?”
033被他的乐观震撼,缩着脖子小声说:“是、是好同志。”
“我问你,你到底是跟我一头,还是跟主系统一头?”
033:……
——说得好像我有权选择一样!跟你一头最多就是剧情走完被销毁,跟主系统一头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被冲进下水道了!
赛博垃圾和物理垃圾,033选择前者。
小系统有苦说不出,委屈地用屏幕角抱住自己:“跟你一头。”
“好的,”祝茗直击主题,“我要对白歌使用‘隐形的爱’。”
“……啊?”033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这个不行,白歌现在在看守所,我们是合法公司的系统,不能越过国家机关的权限,摄像头没办法安插进看守所里面的。还、还有……”
“别支支吾吾的,有话直说。”
“还、还有,之前道具能对温执明起效,是因为你作为绿茶反派本来就有欺负主角受的权限,可白歌是原作的主角攻,现在主角光环还没有丧失,系统道具是没办法作用于他的。”
祝茗抿唇凝思:“这样啊。”
033说过,法制咖不能当主角,也就是说,违法犯罪可以剥夺白歌身上的主角光环,如果白歌违法的事实被扭曲……
那就再帮他扭回来。
温执明不知道祝茗正琢磨着怎么让白歌变回法制咖,见他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他被突如其来的反转吓到,抬手摸了摸孩子蓬松的头发:“没事的,之前白歌去看精神科的病历单和检查报告都在他家里,上面有明确诊断,能证明他没病,当年给他看病的专家也能做人证。一会儿我开车回去一趟,把单子拿出来。”
祝茗眼睛一亮。
——有了病历单,就能坐实白歌法制咖的身份,重新抹杀白歌的主角光环。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我跟你一起去。顺便,刚才那个动作,可以再来一遍吗?”
温执明愣住:“哪个动作?”
祝将军坏笑,rua了一把温执明的头顶:“这个。”
温执明:……
温执明怒而起立,两只手都按上去,狠狠揉乱了祝茗的头发:“真是多余安慰你!起来穿衣服,出发!”
——
温执明现在开的这辆车车牌没有记录,不能走地下车库,只能从正门进去,停在楼下的临时停车位。
祝茗从副驾上下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执明。
温执明头皮发麻,直觉他要说点什么接不上的话,可惜嘴太慢,还是被对方先发制人。
“上次好像就是在这里,有人跟我说,”祝茗对着面前空地指指点点,抑扬顿挫,“我们不是朋友~我不属于你的世界~我只是看中你的才华~是谁呀?哎呀,当时太生气了,有点记不清了,温先生,你知道是谁吗?”
温执明:……
温执明眼睛盯着地砖的缝隙,不敢看他,企图转移话题:“祝、祝嘉木,夜长梦多,这边有很多熟人,被看到就不好了,我们快点上去,拿了证据就走。”
走路又不耽误说话,祝茗不肯罢休,牵着他的手,往他耳朵上吹气,一路上都在复读:“是谁呀是谁呀?”
温执明心虚,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气,实在被磨得受不了,在电梯到达开门后的瞬间立刻侧过头,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凑过去,在祝茗喋喋不休的嘴上啾了一下。
复读机卡碟了。
温执明垂下眼,很小声地、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朋友,是喜欢的人。”
“祝嘉木,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只是不敢承认,对不起,当时让你伤心了。”
祝茗牵着他因为紧张而有点潮湿的手,盯着他泛红的耳朵尖,回味着嘴巴上一触即分的柔软,耳朵里听着他磕磕绊绊的情话,深吸一口气,在脑子里呐喊:“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