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允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是几点睡着的。依稀记得,半夜醒来过好几次,但很快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以至于她做的梦全部都衔接不上,醒来以后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些零星的碎片,非常模糊,梦里没有颜色,也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就像是睡着以后看了一出断断续续的哑剧。
陶潜做好了早饭,叫她起来吃,但陶斯允习惯性赖床。
冬天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季节,很容易让人变懒。对于她这种冬眠体质的人来说,天气越冷她就越是容易对柔软的大床产生类似于婴儿对母体的那种依赖,所以根本就起不来。
然而陶潜像个定时闹钟似的,隔几分钟过来敲一次门。
这是他作为哥哥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这说来有点长。
陶斯允正式上小学的第一天,还在熟睡中就被放在床头柜上准时响起的闹钟给吓醒了,当时由于惊吓过度,小姑娘直接就哇哇地哭了起来。一家人哄了半天,最后秦舒索性就把她房间里的闹钟给撤了。
从此以后,叫她起床的任务就落在了十岁的陶潜身上。
兄妹俩的房间在二楼,每天早上,陶潜需要提前十分钟起床,穿好衣服以后去妹妹房间,因为爸爸妈妈再三叮嘱过,不可以再吓到妹妹,所以陶潜连开门的动作都很轻。轻手轻脚地进入房间,然后再轻轻拍醒她,包括但不限于:揉脸,捏鼻子,拉耳朵,扒开她的眼皮……等方式强行让妹妹开机……
小姑娘醒了以后,在哥哥的帮助下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和袜子,然后两个人再手牵手一起去洗漱。
那时候陶斯允才一点点大,和家里的洗漱台差不多高,每天刷牙洗脸都需要他抱着站到小板凳上。
洗漱完以后陶潜领着妹妹下楼,秦舒会在他们吃早餐的时候给陶斯允梳头发扎辫子。
“十一点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出去逛逛。”
“不是昨晚就想逛超市了?快点起来,等会儿早点去,今天元旦,人多。”
陶斯允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了好一会儿呆,在陶潜持续不断的敲门催促中摸索到了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
哪里十一点了,明明现在还不到九点……
她闭上眼睛,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几秒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把在枕头底下压了一晚上的信封拿了出来。
翻折的左侧机翼上写了一句话——
她的名字二十六画。
少年的表白非常含蓄,虽然迟到了七年,但是当她再一次展开这张纸的时候,一颗心依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陶斯允捂着微微发红的脸,第一次感觉自己名字的笔画似乎有一点多。
……
一大清早,手机响个不停,一一回复完微信好友群发的新年祝福以后,困意再次袭来。
见时间还早,陶斯允准备眯一小会儿,没想到等她醒来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
起床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她磨磨蹭蹭地整理完,兄妹俩出门。
趁等电梯的时候,陶潜随意提了一句:“等会儿要买两副春联,对门也要贴。”
“啊?”陶斯允下意识瞅了眼许霁家的门,肉眼可见地犹豫了起来,不赞同地说:“这不太好吧……”
“大过年的,你好意思只贴自己家吗?”
“可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我们太主动了?”
陶潜轻嗤一声,突然感慨般地说了一句:“有些时候,只有我们优先掌握主动了,才会显得别人被动,懂不懂。”
陶斯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不懂算了。”
电梯到了负一层的地下车库,陶潜开车,出了小区,经过来新街,望了眼路口的甜品店。
“吃不吃蛋挞?”
“嗯……”陶斯允见很多人都在排队,不想等,“人好多,回来的时候再买吧。”
陶潜停了车,解开安全带,“蛋挞每天限量一盒,卖完就没了。”
陶斯允在玩消消乐的间隙中抬起头,语气有些疑惑地问:“可我上次去的时候为什么可以买两盒?难道这也看脸么?”
陶潜皱起眉,不爽地“啧”了声,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你几个意思啊!”
“唔……疼!别揪我脸!”
“我给你科普一下,从基因学来说,咱俩外貌的相似度应该在40%~50%之间。”
“明明是你说的爸妈偏心把所有优秀的基因都留给我了,所以我比你好看难道不是你已经承认过的事实吗?”
陶潜捧着她的脸使劲搓了一下,跟揉面团似的,“其中并不包括颜值。”
“放开啊!”
陶潜哼了一声,下车,车门被甩上,陶斯允重新低下头,点开微信对话框,回复许霁几分钟前的消息。
许霁:【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