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霖和几位保镖也匆匆赶来,围在岑姝身边。
“梁先生!”
梁怀暄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扫过在场所有记者,声音低沉而清晰:“各位要采访请走流程。”
“但如果是造谣。”他略微一顿,掷地有声:“天越法务部奉陪到底。”
要知道天越法务部那可是港岛出了名的“必胜客”,专治各种不服。
天越集团法务部由二十七位精英组成的团队,个个毕业于哈佛、牛津法学院,平均年薪八位数。领头的那位翟泰华翟大状更是个狠角色,据说他出庭前对手律师都得先去庙里烧香。
而梁怀暄刚才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让方才还叫嚣的记者瞬间噤若寒蝉。
三年前,有一家八卦周刊就是因为诽谤造谣,被天越法务部告到停刊,连主编都改行去卖咖喱鱼蛋了。
梁怀暄不再多言,揽过岑姝的肩阔步离开,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竟无一人敢再上前半步。
岑姝脑袋有些混乱,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轻轻地拢着她的手。
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记者突然挤上前来,低着头,用尖锐的声音突然打断:“梁先生!你这是要包庇岑小姐吗?”
梁怀暄眼神骤冷。
卓霖立即上前:“这位记者,请注意你的言辞,你今晚的言行,我们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接着示意保安,“请这位先生离开。”
岑姝被梁怀暄牵着往外走,怔怔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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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怀暄的那辆黑色宾利停在地库里。
他刚打了通电话回来,一看岑姝整个人都快贴到车门上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全然不在,像只斗败的小孔雀,蔫了。
车内一片寂静无声。
卓霖从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差点被这诡异的低气压冻伤,压低声音对梁怀暄说:“先生,门口记者散了大半,就剩几个刺头还在蹲点。公关部和法务部的同事已经在处理了。”
“嗯。”梁怀暄淡淡应了声,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岑姝身上。
她突然安静下来,只留个后背给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头先在我面前不是伶牙俐齿。”他忽然开口,语气平平,“怎么,被几个记者就吓成这样。”
“谁怕了?”岑姝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悦地转头看向他,瞪了他一眼,“我是在想怎么收拾刚才那群扑街!”
岑姝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浅褐色的瞳孔像是玻璃瞳一般清浅,此时泪盈于睫,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话音刚落,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非常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你哭什么?”梁怀暄不自觉蹙了下眉,看着她的脸,抽了两张纸,没什么表情地点评了两个字:“够娇气。”
“要你管!”岑姝抢过他手里的纸巾,“我就娇气了怎么了!”
都怪那些该死的闪光灯,害她眼睛到现在还酸胀得难受。她的眼睛有些敏感,容易流泪,并不是真的想哭。
但她现在被梁怀暄这么一问,反倒真有点想哭了,委屈地抿了下唇,鼻子也有点发酸。
那群扑街。
竟然敢对她泼脏水!
她越想越气,一个没忍住,泪珠又这么滚滚落下来。
岑姝擦了擦眼泪,又发现梁怀暄正看着她,她又吸了吸鼻子,迅速别开脸,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说到底,她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哭。
哥哥说过,除了家人,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梁怀暄看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岑姝,话语里罕见带了一丝无奈的妥协:“好,我不看。你别哭了,行不行?”
他在哄人。
但是太生疏了,以至于岑姝完全get不到他的意思。
岑姝抽抽搭搭地抬头:“你嫌我烦?”
梁怀暄:“……”
他默了一瞬,那种无力感又来了。
“我没有。”他试图挽救。
岑姝红着眼睛瞪他:“明明就有!”
梁怀暄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彻底败下阵来,干脆不说话。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束手无策。
前排吃瓜的卓霖:救命,他是不是该假装自己不存在?
沉默维持了大概不到三分钟。
岑姝心情平静了些,又忽然闷闷地开口,“我没有校园霸凌……”
梁怀暄闻言略带诧异地看向她。
说到底,她也才23岁,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小他八岁的青梅。
她初出茅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即便知道人心险恶,但估计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毫无缘由的恶意。
“嗯。”他又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你顶多算个娇气包,当不了校霸。”
“…………”
可以说岑姝娇蛮、任性,有时候也会不讲道理,但如果说她会做出这种事,他绝对不会相信。
“我打电话给我哥……”岑姝鼓着腮帮子戳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算了,要不开发布会澄清?我直接怼回去!”
梁怀暄看着她这副“我要打十个”的架势,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但很快,她又垂下眼睫,像是泄气的样子。
梁怀暄忽然开口叫她:“岑姝,看着我。”
“干嘛?”
她茫然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
“不要陷入自证陷阱里。”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对于那些对你有偏见、不了解你的人,无论是解释还是自证,都是默认对方有审判你的资格。”
岑姝怔住,在他专注的凝视中渐渐找回理智。
“记住,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审判你。”梁怀暄声音低沉,“你明唔明?”
岑姝抿了抿唇,在他不容逃避的注视下,终于轻声却清晰地回应:“噢,知道了。”
梁怀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垂眸看了眼腕表,转而吩咐卓霖:“今晚她就住莱汀,去安排。”
卓霖会意离开。
“我不要住酒店。”岑姝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要回家。”
“哪个家。”
岑姝语气生硬地吐出两个字:“你家。”